草原的夜晚往往伴隨著寂靜與冷風,在冬日來臨之際更是如此,充滿孤寂。
但在巴音海上,攻殺之聲不停,呐喊聲,嘶喊聲,箭矢刺入血肉的聲音從未停止,已經持續了數個時辰。
在這一望無際的草海之上,拓跋部的營寨位於中央,火把遍地,像是這世間唯一的燈火。
而他們周圍黑漆漆一片,隻能看到點點火光閃爍。
那是自天空而來的火箭,其中摻雜著箭矢,弓弩,
西軍沒有點亮火把,也沒有提供絲毫亮光,為的便是混淆視聽,讓那些草原人不知道營寨外有多少敵軍!
使得他們一刻也不能休息,需要時時刻刻保持警惕。
若是西軍仗著人多勢眾,又察覺到拓跋部軍卒躲去歇息,那可能會在夜晚展開襲營。
拓跋阿狼作為草原名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疏忽,所有營寨的四個方位,各有三千名軍卒等候,
一旦乾人有衝殺上來的趨勢,那便快速展開迎敵。
隻是乾人似乎十分狡猾,不光有射來的羽箭,還有戰鼓聲自四麵八方響起,
“咚!”
“咚咚!”
節奏抑揚頓挫,沒有規律,吵得人心煩意亂。
營寨內不少本就惴惴不安的軍卒,沒有絲毫睡意,在忐忑中度過了一夜。
而身為統帥的拓跋阿狼自然也一夜沒睡,而是在軍帳內製定著一個又一個的作戰計劃,
他行軍打仗不求必勝,但求的是料敵於先,事事有回應。
如今身處包圍之中,自然更是如此,
而同樣處在營寨中的拓跋硯,則眉頭緊皺,看著手中的小冊子,上麵有靖安侯在京城武院時所講的兵法。
甚至還有一些乾人送來的戰事軍報,
在這百年來,乾人從未如此激進,大軍也從未邁出九邊一步,以至於草原人自己都忘了,
如何在被追擊,圍困中存活。
隻能一點點找補,如今拓跋硯就是如此,能看多少是多少,隻求從其中悟得一招半式。
正當他聚精會神觀看之時,軍帳外陡然傳來蒼涼的號角聲,在地圖前的拓跋阿狼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斥著濃濃的忌憚,
“開始了。”
天一亮,乾人的進攻便開始了!
他快速看向一旁的拓跋硯,從一側的架子上拿下長刀與頭甲,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王,保護好自己,不要離開中軍大帳!”
拓跋阿狼快速來到營寨邊緣,當看清前方的一切後,瞳孔驟然收縮!
映入眼簾的是連成一排的盾牌,以及那數之不儘的黑甲軍卒,遠處還有連綿不絕的營寨!
甚至他還看到半坡上有數十架散發著冰冷氣息的床子弩,以及在其周圍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此情此景,堪比天羅地網。
拓跋阿狼嘴唇緊抿,眼睛眯起,看向身邊已經被嚇破了膽的軍卒,不由得暗暗歎息。
此時此刻,草原精銳還比不上那九邊的乾軍。
畢竟那些乾軍守城多年,以少打多的局麵見得多了,
而草原人呢?何時淪落過如此地步。
深吸一口氣,拓跋阿狼沉聲開口:
“所有拓跋部兒郎聽令,嚴陣以待,不論付出如何大的代價,也要守住!記住你們心中的信念,我們一定能擊敗這些乾人!家人孩子們還在等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