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一個世間尊榮至極的稱謂,
大乾開國封六公,後封八位,共十四。
但除開國六公外,其餘都被高皇帝與文皇帝借大案之名殺了個乾乾淨淨,
後二百年隻有六位國公存續。
但這三百年中也有其特殊存在,就如平西侯府,
自高皇帝起受命永鎮西南,綿延三百年,手中權勢恩榮不下於任何一位國公,
但也隻是有國公之實,沒有國公之名。
時至今日,大乾衰落已成必然,此時借大勝之勢登頂國公,時機選擇得不可謂不恰當。
至於朝廷會不會答應,莊兆隻是略微思索便心中有所定論,
隻要種應安付出的代價足夠大,朝廷是極有可能答應的。
畢竟,朝廷也需要拉攏西南。
甚至就連他們王黨想要對付靖安軍,都要先穩住西軍,
西軍代表的不僅僅是平西侯府,還有一眾勳貴,
他們雖然勢微沒落,但傳承百年之下自有幾分底蘊,
一旦聯合起來,九卿都要為此頭疼。
文淵閣內散發著淡淡宣紙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內室之中的莊兆卻沒有感受到絲毫,反而胸中憤懣,有一股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老師,西北之事就這麼算了?若是坐視不管,我們會承擔極大的壓力。”
王無修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在靜靜沉思。
曲州的世家大族掌事人如今被困在風浪城,手中力量邊軍也儘數消散,
就算能在鄉裡拉起百姓,但也與大局無益,扭轉不了乾坤。
這些日子以來,他家中的大門都要被各地豪強書香世家將家門踩破,話裡話外都透露出一個意思,
邊軍的死活他們不管,但曲州的好友一定要保下來。
莊兆知道,這不光是為了曲州那些人,還為了他們自己。
若是讓靖安軍如此輕易將其拿下,那豈不是給這天下豪強樹了個榜樣?
到時人人如此行事,豈不是另一樁黃王舊事。
但曲州局勢崩壞如此,想要扭轉不是一朝一夕。
王無修歎息一聲,輕輕點點頭:
“等吧,若靖安軍大勝而歸,就這麼算了。”
“可...”莊兆還想說什麼,但被王無修抬手打斷:
“好了維先,此次也並非沒有收獲,能看清陸務升便已足夠,
另外,我一直勸你不要與他們交往過甚,小心引火燒身,你忘了嗎?”
王無修眼眸微抬,審視著自己這位得意弟子。
莊兆臉色一僵,隨即露出難色:
“老師...我...兵部掌管天下兵事,一些事還需要依托他們才能順利推行...”
“唉....”王無修眸子一黯,緩緩搖頭:
“他們不知分寸,膽子太大了,竟敢調動邊軍出境,損害國策!其罪不容誅,讓他們吃一些虧長長記性也好。”
王無修的聲音越來越高,蒼老的身軀中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威嚴,
他這個內閣首輔,夾在多方勢力中央,
若不是他自問有幾分薄才,早就死於非命。
即便如此,他也覺得心累異常。
放眼望去,王黨之中不知多少官員受其恩惠,多到王無修不想去查,
就連他自己,有時也會身不由己,被學生,弟子,門生故吏裹挾而行。
王無修怔怔出神,他不由得想起了金鑾殿上的皇帝,
他也是如此,被他們這些官員裹挾而行。
宮慎之,這位老對頭亦是如此,被門生故吏裹挾而行。
似乎放眼整個天下,無一人自由。
忽地,王無修視線有些模糊,他想起了一人,那是一個年輕人。
剛剛有幾分氣候,但手段狠辣,其身上桎梏被他一個個拔除,
雖然弱小,但卻有幾分他都沒有的自由隨性。
正想著,兵部尚書莊兆還是沒有放棄對曲州大族的馳援,沉吟片刻後說道:
“老師,弟子有一好友曾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