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屠禹汗站在自金軍帳之中,遙望那南方城牆,臉色陰沉似水。
隻見那南城牆之上遍地身穿破爛衣衫的草原族人,此刻他們被順著城牆一個個送下來!
人數越來越多,足足千人,堆積在城牆根。
冷風輕輕吹過,即便有城牆阻攔,也將他們凍得瑟瑟發抖。
但...他們一直聚集在城牆根,不曾向前一步!
隻因在他們不到百步的距離,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屍體,同樣衣衫襤褸,身上插著弩箭,眼神中充斥著不甘與不敢置信。
甚至還有一些釋然。
堆積在牆角的赫連部族人仇視著看著前方,仿佛那裡有乾人軍卒!
但...那裡隻有一支為數千人的赫連部精銳,此刻他們身披鐵甲,手拿盾牌,長槍從盾牌縫隙中刺出,散發森然寒光。
再遠一些,百餘名弓弩手嚴陣以待,手指扣在弓弩之上,神情複雜地看著前方。
“為什麼不讓我等入城!”
這時,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是一身披甲胄,身上有多處傷痕的將領,看其盔甲配飾,以及手握長刀,儼然是王庭千夫長!
見沒人說話,這大漢上前一步,眼神愈發森然:
“我等奉命在王庭附近駐紮,以防來犯之敵,
可你們卻躲在這冰城之中苟且偷生,
若不是今日我等親眼見到,還真不知道王庭居然有如此本事,弄出了這麼大一個冰城!”
那大漢手臂鮮血直流,很快便浸滿了他的手掌,他抬起手看了看,眼神中有些厭惡,狠狠地甩了甩手,
大片的鮮血頓時被甩在雪地上,散發著嫋嫋熱氣。
“虧我等還奮勇廝殺,如今我們僥幸活命,為何不讓我等入城?”
“莫非你們也要學那乾人,治敗軍之將的罪?”
大漢沙啞的聲音在城牆根回蕩,越來越多的人麵露不甘,
騰騰騰,一個又一個的軍卒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前方同袍。
他們一站起來,頓時將原本包裹住的女人孩子暴露出來,哭喊聲頓時響起。
“阿爸,我冷。”
那大漢臉上又閃過怒意,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回過頭,喝道:
“蹲下!你們湊什麼熱鬨!”
“大人,快回來吧,他們會殺了你的。”
一名年輕軍卒眼神中充滿畏懼,看著以往那些讓他們充滿自豪的王庭精銳!
“是啊大人,不如我們去求求那乾人,讓他們收留我們,那些乾人還..還不錯。”另一名年長一些的軍卒神情怪異。
那些乾人搶了他們的牛羊馬匹糧食,但很少殺人,隻是將他們送來這王庭。
“好了,快快蹲下,孩子們身體弱。”
大漢眼中凶光愈發強盛,見到幾人蹲下後,猛地轉頭,看向以往那些披堅執銳的同袍,眼裡閃過濃濃的失望。
“老子跟隨賢王南征北戰二十年,去過大乾九邊,去過極北之地,差點死在那些野人手裡,
退出軍伍不過三年,便要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大漢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城牆上的靖安軍們聽得真真切切,手拿盾牌的王庭精銳們亦是如此。
喬剛冷漠的看著這一幕,不知想到了什麼,雙拳緊緊握起,思緒發散:
“若是有朝一日,靖安軍被如此對待,我該如何做?”
“這大乾朝廷向來討厭我們這些丘八,若是天下平定,靖安軍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