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怪漸將王,隻怪我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過了許久,裴雲五終於緩緩說道,同時瞪了一眼想要出言指責的何尚恭。
此時此刻他們二人想要活命,
就要與左漸將王站在一起,同仇敵愾,共渡難關。
“是本王的心亂了,那西軍連續攻城兩日,
本王部下軍卒死傷頗大,怨氣很深,
尤其是今日在烏孫升吉的安排下,一些百姓登上城牆,身披甲胄,也與我呼延部軍卒共同守城。
現在想想...他可能早就察覺,故意安排此事,為的就是讓我呼延部與大乾心生間隙。”
不知為何,在這房舍中呼延大托的心安靜下來,
一些想不通的事,也有了眉目。
聽到此話的裴雲五眉頭微皺,而後緩緩舒展,輕輕擺了擺手:
“漸將王多慮了,一些百姓而已,死了便死了,不會影響大乾與漸將王的友誼。”
一側的何尚恭也連忙說道:
“漸將王,大乾朝廷如今缺錢缺糧,唯獨不缺人,死一些無妨,
況且他們遠遠比不上漸將王您,若是您能帶著部下精銳入我大乾,
不僅是朝堂文武百官,就連民間百姓也會大聲為您叫好,到時這幾條人命...也就無傷大雅了。”
二人這麼一說,呼延大托緊皺的眉頭微微鬆弛,有些詫異地看了二人一眼。
在草原上地廣人稀,所以對於部落族人極為看重,
部落族人可以廝殺,但不能殘害,誰殘害誰就是草原的敵人。
可這大乾...大概是人太多,
這些位高權重的官員絲毫不拿百姓當回事兒,說殺便殺,
二人的舉動倒是讓呼延大托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二人見呼延大托久久不曾說話,悄無聲息對視一眼,最後何尚恭輕咳一聲淡淡說道:
“不知漸將王考慮得如何?
隻要您同意此事,至於後續的周旋,由我等來完成,
就算是完不成,也會給漸將王一個滿意的答複,讓您和您的族人在大乾衣食無憂。”
呼延大托眼神一點點空洞,看著自上而下照射下來的光明,久久不語。
他想到了在那遙遠草原的族地,如今想來那裡已經一片狼藉,被風雪覆蓋。
草原人自幼居無定所,哪裡有草場,哪裡有草原,
就遷徙到那裡,在那裡安營紮寨,食草放牧。
所以對草原人來說,有族人的地方便是家鄉,
可如今...
每每想到這,呼延大托,都不由得雙手緊握,微微顫抖,
呼延部的族地覆滅,一切都要歸結於靖安軍,歸結於靖安軍與拓跋硯的鬥法!
可為何他呼延部突遭橫禍....
此乃非戰之罪,致使他不得不逗留在這大乾九邊,尋求報仇機會。
可如今又被左賢王擺了一道,
讓他被困在這赤林城,猶如無根浮萍。
呼延大托有種感覺,似乎整個世界都在與他作對,
上下左右遍地都是敵人,將他與那為數不多的精銳牢牢包圍,不可有一絲喘息之機...
這讓他感覺異常疲憊,即便是有美酒相伴,也無法掩蓋內心彷徨。
呼延大托重重歎了口氣..
想到日後要與那靖安侯同朝為官,他就有些難以接受...
事實上那日城牆之上親衛對他所言,還有那意味深長的笑容,都足以證實了他心中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