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慢流逝,天色變得愈發陰暗,
不論是靖安軍的斥候,還是烏孫部中的斥候,都知道暴風雪將要來了。
烏孫升吉見到陰沉的天氣,微微歎了口氣,
此等天氣若是還處在巨鹿灣,
那稍有不慎,便會讓軍卒殞命當場。
而若進入了百裡峰,周圍有山川遮擋,軍卒們的損失將會降到最低。
此時此刻,烏孫升吉那不安的內心反而愈發安穩,
暴風雪即將來臨,他們彆無選擇。
在整個烏孫大部不遠處,
散落在外的靖安軍重新彙聚,整齊有序地站在風雪之中,
麵對迎麵而來的風吹雨打,
他們麵容冷峻,絲毫不為所動。
支撐他們如此行動的,正是屹立在最前方那一道堅毅身影。
不論何種危險境地以及惡劣天氣,
他們的侯爺始終如他們一般,承受風吹雨打,遭受危險,從不曾有過退縮。
這在戰場之上便是“隨我衝”與“給我衝”的區彆,
一個好的上官,往往會與士兵感同身受,
如今的靖安軍也是如此,軍卒悍勇無畏,將領身先士卒。
此時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已經要將靖安軍淹沒,
林青依舊靜靜站在那裡,看著愈發遠去的烏孫部大軍。
天空中的陰雲非但沒有讓他心情蒙陰,
反而充滿欣慰,重重鬆了口氣。
多日的糾纏,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而這一步邁出,也意味著赤林城北疆之事的了結,
軍卒們可以休養生息,再也不用舞刀弄劍。
而他則一刻不能休息,要繼續麵對大乾朝堂之上的廝殺,
他此時此刻愈發體會到光漢皇帝的心緒,
一日百戰,既要對外也要對內,稍有不慎,便死無葬身之地。
天空中的風雪越來越大了,
林青深吸了一口氣,從心中的彷徨中抽身而出,
眼神一點點凝實,看向一側的鐘信朗聲說道:
“告知蘭雲川與喬剛,可以跟上來了,
但切記要與我軍保持一定距離,
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肆意向前,就算我軍戰敗也是如此,
讓他們牢牢記住,他們隻有一次機會!”
冰冷的天氣,讓鐘信的臉龐凍得黝黑發紅,
此刻他目光凝實,握住長刀的手指節泛白,深吸了一口氣,鄭重說道:
“是!”
林青側頭瞥了他一眼,忽然輕笑出聲:
“不必如此,軍中為將者,須相信手下軍卒,此戰我們定然能勝。”
鐘信輕輕點了點頭,在見識到那萬餘騎兵慘死的模樣後,
他就已然確定這一戰竟然能勝,
隻是...作為誘餌的他們,
以及衝陣的他們,又會承受何等損傷?
鐘信不知,但他相信侯爺是知道的,但依舊如此做了。
鐘信仔細想了想,若他是為將者,定做不到如此狠辣....
輕輕呼出胸中濁氣,鐘信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聲音帶著些空洞:
“侯爺,此戰過後,軍卒們想必就能返回西北休養生息,
軍中已經有不少人與我說了,此番回去就要迎娶娘子,安居樂業,
他們希望侯爺能去參加他們的婚事。”
正說著鐘信臉上出現一絲拘謹:
“他們不好意思親自邀請侯爺,便讓屬下代勞。”
林青想了想,輕輕點頭:“此等喜事定然要同樂,我會去的。”
“還有一些軍卒曾與屬下說,若是他們戰死疆場,
那就請侯府幫他們尋一個漂亮娃,過繼到他們名下,
拿他們的錢財,以他們的姓氏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