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濃墨般浸染草原,
最後一縷夕陽沉入地平線後,天穹被潑灑上幽藍與黛紫。
林青身披黑甲,手持長刀,翻身上馬,對身後跟隨的親衛沉聲道:
“巡營。”
馬蹄踏過濕潤的草地,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
林青目光如炬,在夜色中掃視著綿延十裡的營地。
篝火在黑暗中星星點點,宛如散落螢火,照亮了軍卒們忙碌的身影。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馬嘶,
與夜風掠過營帳的“簌簌”聲交織在一起,徒增了一抹緊張。
行至前營,一名年輕的百戶匆匆趕來:
“參見大人!前營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妥當,
了望哨每半個時辰換一次崗,
方圓五裡內但凡有風吹草動,絕逃不過弟兄們的眼睛!”
林青微微點頭,目光掃過整齊排列的帳篷和堆放有序的糧草輜重,神色稍緩:
“做得不錯,但不可掉以輕心,
草原上的夜梟都比彆處的更警覺,何況是敵人?
傳令下去,今夜所有人不許脫甲,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遵命!”
百戶領命而去。
林青繼續向前,忽然聽見一陣爭執聲從左側帳篷傳來。
他皺眉驅馬靠近,見兩名軍卒正爭得麵紅耳赤,周圍還圍著幾個看熱鬨的人。
“怎麼回事?”林青沉聲道。
眾人見是國公來了,頓時安靜下來。
其中一名軍卒漲紅著臉說道:
“國公,我們倆本是同鄉,剛才說到家中妻兒,
他非說東北已失,家人怕是凶多吉少...
可我不信!我爹是老軍戶,守了一輩子城,怎麼可能...”
說著說著,他聲音哽咽起來。
林青的眼神微微一縮,伸手拍了拍那軍卒的肩膀:
“東北的消息尚未定論,但我林青在此立誓,
隻要靖安軍還有一人一馬,就絕不會讓你們的家人受半點委屈。
現在,給我打起精神,敵人可不會因為你們的眼淚就手下留情!”
軍卒們紛紛挺直腰板,齊聲應道:
“是!”
離開前營,林青策馬來到河邊。
河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倒映著天上繁星。
岸邊的斥候見到國公,立刻挺胸行禮。
林青下馬,沿著河岸緩步前行,不時彎腰檢查防禦工事。
“國公,此處地勢平坦,若敵人夜間偷襲,
我們可在河岸設下絆馬索,再安排弓箭手埋伏在蘆葦叢中。”
一名親衛建議道。
林青看了他一眼:
“想法很好,但蠻國不會在今夜突襲,
更不會來到這裡,就算是他們察覺到了咱們的身影,
也隻會在遠處查看...不敢突入到這裡。”
親衛頓時麵露思索,開始想著其中布置。
林青笑了笑,任由他去想,
靖安軍現在上上下下都是如此,
不再是以往隻知道聽從命令的軍卒,而是有著自我考量的軍卒。
其中差彆,可謂雲泥。
......
子時的草原像被潑了墨的深潭,天穹低垂,連星光都被壓得黯淡。
林青掀開中軍大帳的牛皮簾,寒氣裹挾著枯草的氣息撲麵而來,
帳內燭火在穿堂風裡明明滅滅。
案幾上的沙盤還留著推演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