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原野染成琥珀色時!
靖安軍斥候統領陳望擦了擦長刀上的血漬,
當血液被抹掉後,露出了乾淨的刀身,上麵映照出了他染塵的臉,
左眼角的刀疤在暮色中泛著暗紅,如同一條蟄伏小蛇。
身後二十步外,七名斥候正用紇骨部斥候的衣襟擦拭兵器,
馬蹄偶爾踢到屍體,發出沉悶的聲響。
“頭兒,營寨還有五裡。”
斥候王虎蹲在土丘上,手指碾碎一株枯黃雜草,
護腕上掛著三枚割下來的狼頭耳墜,是方才廝殺的戰利品。
陳望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遠處的紇骨部營寨像一塊灰黑色的山林,嵌在起伏的原野上。
夕陽餘暉中,營寨四角的了望塔投下長長影子,隱約可見旌旗晃動,
偶爾傳來牛馬嘶鳴,混著隨風飄來的炊煙,
“聞到了嗎?”
陳望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如砂紙,
“他們在燉羊肉。”
眾人沉默,王虎摸了摸腰間乾癟的水囊,喉結滾動。
從昨夜到現在,他們隻啃了半塊硬餅,
此刻聞到肉香,胃裡不由得一陣抽搐。
“頭兒,咱們要不要...去搶一...”
一名年輕斥候開口,卻在觸及陳望的眼神時驟然噤聲。
陳望目光冰冷,盯著營寨方向,他解下披風,鋪在地上。
從皮囊裡倒出一把沙土,用刀背碾成粉末,任由風將細沙卷走:
“風向西南,能見度不足五裡。”
他抬頭看向逐漸暗沉的天空,
“月出還有兩刻,咱們得在天黑前摸清敵營布局。”
“頭兒,咱們隻有八個人。”
王虎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紇骨部這座後軍營寨至少有三千人駐營,光箭塔就有十座。”
陳望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股狠勁:
“三千人?那咱們就殺他個措手不及。”
他抽出腰間短弩,檢查弩機是否順滑,
“去年在赤林城,我帶五個人端了蠻國七個崗哨,那時敵人比現在麻煩多了。”
“您是說...夜襲?”
陳望瞥了他一眼:
“你傻嗎?你我若有靖國公的本事,
咱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闖進去,他們也奈何不得咱們!”
“那...?”
陳望將短弩插回腰帶,
“咱們大搖大擺地進去。”
他指了指王虎護腕上的狼頭耳墜,
“把那玩意兒戴上,再披件紇骨部的披風。”
眾人麵麵相覷,知道了他的意思...
王虎扯下一名敵斥候的披風,抖開時揚起一片塵土,
陳望接過披風,披在身上,
黑甲與灰披風相得益彰,
陳望覺得有些古怪,便將黑甲也換上了紇骨部的褐色皮甲,
這麼一看...竟像個紇骨部的百夫長。
“記住,”陳望壓低聲音,
“咱們是巡邏回來的斥候,累了一天,隻想吃肉喝酒。
見到人彆多話,點頭就行,你們的蠻語還沒生疏吧?”
“放心頭兒,”
王虎拍了拍胸脯,“在家裡的時候都學過了,連罵人話都學得滾瓜爛熟。”
“好...換衣出發!”
...
一行人收拾妥當,牽著馬向營寨走去。
陳望走在最前,故意將腳步放得拖遝,仿佛真的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