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禮上明承恩那道選妃旨意,
像顆石子投進平湖,當天下午就滾遍了整個京城。
街頭巷尾的茶攤酒肆,人人都在說這事,
茶館裡說書先生剛敲醒木,
就把選妃的事編進了帝王軼事,聽得滿座茶客拍案叫好,
就連國子監門口掃地的門房,
都湊在門邊跟學生們嘀咕“這下朝廷大人該忙壞了”。
果不其然,禮部尚書陳文軒的府邸!
從當天傍晚起就沒斷過人。
府門前的青石台階上,一會兒停著成國公府的鑲金馬車,
一會兒又來衛國公府的烏木轎車,
車夫們都熟門熟路地把車停在側門,手裡捧著的禮盒堆得比人還高,
有蜀錦、有玉器,還有從江南運來的新茶,
都是勳貴們給陳文軒的心意。
陳文軒的書房裡,燭火從傍晚燃到了深夜。
他穿著一身素色常服,手裡捏著把折扇,卻沒怎麼扇,
隻是看著案上堆得老高的名帖,眉頭緊皺到了極點。
管家剛進來稟報:
“老爺,衛國公府的秦昊公子到了”
陳文軒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讓他進來吧,彆在外麵候著了。”
秦昊進來時,袖口還沾著點塵土,
他從衛國公府出來就沒歇過,連家都沒回就直奔陳府。
他手裡捧著個錦盒,進門就躬身行禮,語氣裡帶著幾分急切:
“陳大人,晚輩秦昊,冒昧來訪,還望大人海涵。”
陳文軒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坐吧,秦公子深夜過來,怕是為了選妃的事?”
秦昊坐下,把錦盒推到案上,打開一看,裡麵是塊羊脂白玉佩,上麵雕著纏枝蓮紋,一看就價值不菲。
“大人明鑒。”
秦昊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神裡滿是懇求,
“家妹秦若薇,今年十六,性子溫婉,又通詩書,
晚輩想著,若是能入陛下眼,也是咱們她的福氣。
隻是選妃章程還沒定,晚輩鬥膽,想請大人多費心,
若是有什麼需要準備的,還請大人提點一二。”
陳文軒拿起玉佩看了看,又放回盒裡,語氣裡帶著幾分為難:
“秦公子,不是老夫不肯幫忙,隻是選妃是天家大事,章程得陛下定,
老夫隻是牽頭辦事的,哪裡敢擅自做主?
再說,來求老夫的,可不止你一家。”
他指了指案上的名帖,
“成國公、英國公、定遠侯,哪一家沒來?
老夫要是幫了你,其他人怎麼辦?”
秦昊急了,起身又躬了躬身:
“大人,家父如今被軟禁,衛府全靠晚輩撐著,
若是若薇能入宮,衛府才有翻身的可能。
大人您是前朝老臣,最是體恤下屬,您就當可憐可憐衛府,幫晚輩這一次!”
他說著,眼眶都紅了,
秦覲文被軟禁後,衛府勢力一落千丈,
連之前巴結他們的小官都敢怠慢,
這次選妃是衛府唯一的機會,他不能錯過。
陳文軒看著秦昊的模樣,心裡也歎了口氣。
他在朝幾十年,見多了勳貴們的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