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不會餓。”容與坐到柴堆旁,“那時給了你蓮子,你似乎並不需要。”
枳繁這才意識到原來那些蓮子是給她吃的,她卻傻不拉幾地分給了那二十八隻家夥。
自作孽不可活。
“年輕不懂事啊”雖然隻是幾個月前的事。
枳繁站在容與身後,蹲下來,“上神,我真的很餓很餓啊!你看,我還要長身體啊,不能總空著肚子的!”說著跑到容與麵前轉一圈。
容與抬眼上下打量一番,挑了下眉。
他微微抬手,半濕的柴火漸漸被烘乾。另一手掌心出現尾紅色錦鯉,容與隨意拿了根樹枝把它叉住。
枳繁不明白容與想乾什麼,就絞著裙子傻傻站在那裡。沒過一會兒烤魚的香味升騰起來,比剛才隻聞得到糊味兒的好太多。
枳繁聞著聞著咽了口唾沫,覺得很悲傷,道“上神,我知道錯了。可是,你的懲罰也忒狠了些您慢慢烤,我回去躺躺。”夢裡興許能就著這香味吃一頓。
太殘忍了,在一個餓得半死的人麵前烤魚,還烤得這麼好。
容與心真狠,忒狠了
容與也沒說話,長臂一伸,擋在枳繁身前。
枳繁停下來看著他。
“我說過,我不需要進食。”
枳繁睜著大眼愣了愣,指指魚,再指指自己。
“你是說,給我的?”
“嗯。”
枳繁不敢相信地接過,坐到容與旁邊不近不遠得地方,吃一口,看著他,再吃一口。味道比自己做的好多了
容與看著枳繁,她吃東西的神態和澤梧如出一轍。
枳繁,枳繁
容與想起澤梧曾與他提過這個名字。
那是在澤梧死前不久,一日澤梧抱著酒壇找容與喝酒。他平時就話語頗多,經常是容與在一旁自己跟自己下棋,他在那兒說個不停,自娛自樂。那日他喝了好幾壇酒,喝著喝著就唇齒不清。
“誒,麵癱,你說要是有孩子的話,是男孩好還是女孩好?”
澤梧一向叫容與麵癱。容與一向不在意這些。
“你肯定不知道,你連親都沒成過。”未等容與開口,澤梧灌口酒,補上一句。他這號兄弟和風月□□無半分關係。
“我覺著女孩子好,像辛夷一樣漂亮溫柔。我連名字都想好了,‘枳繁’就不錯,像崇吾的枳樹一樣,雖然不名貴不招人眼球,卻擁有旺盛活力,能夠永享繁華盛年。”說這話時,澤梧聲音沉下來,似歎非歎。
“辛夷有身孕了?”容與吃了幾粒黑子,隨口問道。
“沒有啊。”澤梧快速回答,“隨口說說罷了。你下你的棋”
容與現在想想,那時澤梧騙了他。辛夷應該就是那時候懷了枳繁,他心裡喜憂參半,酒喝多了不小心說了出來。但自己沒怎麼留心此事。
“枳繁。”
“嗯?”枳繁停下來看著容與。
容與手肘撐在膝上,看著遠處。
“希望你像枳樹一樣永享繁華盛年,這才是你名字的含義。澤梧曾告訴過我。舉父他,記錯了。”
枳繁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重重點了一下頭。
“這個給你。”容與伸出一隻手,掌中有一手鏈。
“什麼?”枳繁拿起來,好冰啊!她放在手裡撥弄好幾下才穩住。細細端詳,這手鏈由七顆不規則的透明玉石構成,像冰塊一樣。中間各有一朵碎瓊連枝,還漂浮著幾縷像血絲一樣的赤紅,看起來晶瑩剔透又帶幾分妖豔詭譎。
“三十三重天的寒玉所製,自然冰冷,習慣就無礙。”
“好漂亮啊,真的要送給我嗎?是不是入宮禮物啊?像是符咒一樣,可以在涵虛宮到處走動的符咒?”枳繁聽說有的宮裡會配發信物,這個定是涵虛宮的信物了。
容與不置可否。
枳繁笑嘻嘻,道“這麼漂亮要是弄丟了怎麼辦?我去收起來吧。”說罷站起來往房間裡走。
手腕上一緊,枳繁回頭看著他。
容與拉著她站起身。他很高,枳繁才到他下巴。
“在涵虛宮一天,就不準摘下。”說話間容與已將手鏈扣好。
“哦”枳繁感覺手腕上涼涼的涼得直發燙。
容與走得沒影了她還在那裡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