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繁淌了幾滴汗,神荼為人不厚道啊,好好的靈鷲現在成了禿鷲很快她就發現身邊個個是這樣,尺度之大。他們不是來打獵的,倒像是特意過來調戲這群看起來威風凜凜的靈鷲。靈鷲好歹是靈獸,對此種侮辱行徑明白得很,但又打不過,隻得立即驚恐逃竄。逃的速度極快,頗有陣法,掩護,前鋒一應俱全。看來應該不是第一次
鬱壘禦劍狂斬,劍氣彙聚為一道巨屏,分散射去,四麵八方環繞劍陣。劍影間一隻隻沒毛的靈鷲撲騰其間,猶似那待烤的山雞。
卒不忍視。
“鬱壘,你們來這就是為了拔光它們麼”枳繁湊到鬱壘旁邊,一邊躲避著在驚恐中發癲亂撲騰的靈鷲。
鬱壘滿不在乎道“誰那麼無聊?這不還沒到目的地麼?今日難得碰著它們一回,百八十年沒見著了,敘敘舊。”靈鷲凶悍,作為靈獸出征時頗為神采奕奕,最初鬱壘他們也隻是利用靈鷲的高閃躲練練手,後來,發現了其中的樂趣,就盛況空前,千年不滅。
據說靈鷲一族的帝君還因此找上門來過,無奈涵虛宮裡都不是省油的燈。某日他帶著一群剛被拔光毛的小朋友們圍觀完二十八星宿陣後,悠悠然道了句“兄弟們省下一筆理發錢也該知足,就不要求天雷按摩了,告辭。”
這便是神族的氣量。
漸漸飛離靈鷲田,前方是片廣闊的大海,泛著鱗鱗波光,遠處浮遊山隱隱綽綽。荒丘,顧名思義,為荒涼之境。海外有害,山外有山,皆漂浮不定,沒有神仙會在上麵居住,靈獸叢生,凶險萬分,卻因此彆有一番景致。
容與不知何時手裡已握著一柄劍,劍刃泛著銀光,即使在白日也寒意逼人。他舉劍直指蒼穹,往下一劈,海麵綻開巨大裂痕。裂痕越來越寬,掀起龍卷雨擊,風暴一時間籠罩浮遊山,空氣都變得灰濁。容與緩緩落在蒼竹林上觀看,隨風微微搖晃,那裡依舊一片清明,陽光下竹柏影子斑駁。
鬱壘神荼等人負手抽箭,卻不是拉弓射箭,而是以靈力為弦射出,將指定的細小水滴擊碎,接著往箭裡灌注靈力,比試持久度。
枳繁立在海麵上,裙擺隨著海水浮沉。神荼的箭從她眼前劃過。她目光跟隨而去,突然圓睜,伸手飛身急急隨箭而下。
枳繁身體重重撞到地上,百年鬆樹枝斷裂砸下,她眼睜睜看著,本能轉過去朝著地麵俯身弓背。
“嘭”地一聲巨響,鬆木撞在另一棵古樹上,那樹撞裂倒下,落在大澤中激起水花一片。
枳繁害怕得頓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她直起身子,身下是個臉色灰黃,一身泥濘的男孩子,約莫十來歲。
“枳繁你怎麼樣?”鬱壘跑上前扶起枳繁,還好隻有點擦傷。她方才突然飛身追箭,直直墜到凡間,若不是容與將巨木震開恐怕骨頭是免不了斷幾根了。
枳繁站起來拍拍衣服,覺著一疼——左肩處衣裳都磨破了,還出了點血。
“沒事。”她探探那孩子的鼻息,還有氣。
“神荼你太過分了!你難道沒看見下麵有人嗎?”枳繁見神荼走來,不滿責怪道。方才海子開裂,可看見下麵隱隱約約阡陌交通,是為人間。神荼的箭正對一人。枳繁勉強追上那支箭卻難擋氣勢,隻使它往旁偏了一分。情急之下隻好推開那孩子,不料箭已經射在古木上,生生劈裂砸下。若不是自己攔了這一遭,這孩子肯定已經被砸死。
“枳繁,你記不記得,凡間有種說法,叫‘命運’?”
神荼不回答她,反而問了一句。
“什麼?”枳繁皺眉看著他,有點發冷。
神荼談談小孩的碧璽,漠然道“凡人不可控之事,被他們稱作命運。可是,對於神而言,這些都是注定的,你明白了嗎?”
“什麼意思?”枳繁扯了一下唇,乾笑道“你是說他死了也是應該,這就是他的命運?可是這明明就隻是你們的一個遊戲!為什麼你們的一場玩樂就是他注定了的死亡。這算什麼命運?”
“砸死的命運啊。人之一生短暫如蜉蝣,不就是夢一場。”鬱壘聳聳肩,“在這,不隻是凡人,神仙不也一樣。我們也不能把握一切,天行有常。”
“誒~”鬱壘坐在大石頭上,伸伸腿,“不過這小子被你救了,本來應該死的呀”
“你要乾什麼?你不會想殺了他吧?”枳繁心裡驚恐,她糊塗了。為什麼她一點都看不明白,難道這就是神界的規則?
“他本應被砸死,這是命運。你救了他,也是命運。他的命格已經改變,於人間而言意味著未知的變動。”
枳繁見容與說話,走到他麵前。
“你不會殺他?”
“這是他的命運,與我無關。”容與淡淡瞥了那個消瘦的孩子一眼,他病得很重。
枳繁舒口氣,放下心來。
容與淩空走了幾步,身形已遠。其他人紛紛跟上。枳繁走幾步看到那個孩子躺著一動不動,跑過去蹲下,把身上帶的零食全放在他手裡。
“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你要活下來啊。”
說完就跟上眾人。
迷迷糊糊中,那孩子微微睜眼,纖細的身影在麵前一閃而過。他再次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