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沉夢繁與寂!
枳繁將金粉碧波香爐講給緋聲,自己坐在宮外石階上歇歇腳。這一晚上加一上午飛來飛去就沒停過,累死了。
“枳繁?”
她正捏著腿,聽見有人叫她急忙回頭,一看,竟然是芊眠上神。
枳繁忙起身行禮,芊眠很是意外,竟然在此見到枳繁,柔柔笑道“不必多禮。你一向和容與在一起,怎麼他今日舍得放你一個人出來?”
“啊?”芊眠上神的話怪怪的,枳繁聽了,想想又不能說出緋聲青衣的事,便道,“我出門找老朋友玩,飛累了在這裡歇歇腳。”
芊眠走到枳繁身旁,拉起枳繁的手,道“你長得真的和你母親很像,想必容與每次看到你都會會想起很多從前的事。”
“上神也認識我母親。”枳繁很高興,希望芊眠能多講講。
“當然認識。對了,你現在去哪兒呢?要去找朋友麼?”
枳繁搖搖頭,道“已經見過麵了,我現在要回涵虛宮,昨晚容與上神本要帶我出門,我臨時要見朋友才沒跟著他,現在也該回去了。”
“真湊巧,我也要去涵虛宮。聽說容與的歸來居倒塌了,今日動工重造,我去看看他。”芊眠命侍女跟在後麵,和枳繁邊走邊聊天兒。
枳繁自然樂意,和芊眠一路上邊走邊聊,說了不少從前的事情。芊眠竟然曾為容與弟子,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容與早已不收女弟子了,枳繁這麼一個例外還是南辰強塞進去的。容與收的徒弟說多也不多,也就三四批,總數沒過百,和一些個桃李滿天下的神仙不能比,但質量是極好的。芊眠之後容與就再沒收過女弟子,枳繁對其中的原因很是好奇,但芊眠沒說她也沒好意思問。因容與並不在意所謂師關係,從涵虛宮出去的弟子並不繼續稱他為師父,芊眠和容與與其說是師徒,還不如稱之為舊友。
“有一次,澤梧釣魚輸了,他不服氣便嚷嚷要比賽彈石子兒,誰的石子兒在水上跳得多跳得遠誰就贏,輸的喝酒。彈石子兒是澤梧的強項,容與比不過。容與酒量是不錯,但和澤梧比就又差一截了。這怎麼看都是容與輸。結果呢?容與施法往澤梧石子兒上沾惹米香,引得水裡的錦鯉吞掉。喝酒時麵上正經,背地裡又不實誠,一來二去澤梧慘敗,不知內情還以為容與酒量突增,澤梧想來對自己的酒量很自豪。想想那些過往,他倆比劍對弈,我和辛夷就在一旁煮茶調香。”芊眠說著說著麵上笑意濃濃,給絕色麵容又添幾分嬌美。
枳繁靜靜聽著,心裡羨慕極了。在她還沒出世時的容與是什麼模樣呢?肯定和現在一樣,但是心境更年少。還有父君,記憶中連麵容都模糊掉的澤梧,而今也隻能彆人的描述中湊起零星印象。芊眠與容與相識相伴千年萬年,看過無數風景,有這樣的佳人相伴,也難怪看不上其他仙子神女。枳繁一副通透心腸,想到這裡卻有些澀澀的,她真的真的很羨慕芊眠。
聊天兒不覺路途遠,走著走著就到了涵虛宮。
枳繁領著芊眠去水天一色,道“歸來居現在住不得,容與上神就搬到了水天一色,就在後麵的大澤中央,我帶你過去。”
“水天一色”芊眠似憶似歎,“那時,我就是住在水天一色”
“嗯?”枳繁聞言一愣。
芊眠輕車熟路地走著,道“從前容與雖收女弟子卻也不多,畢竟進來還是要看資質。涵虛宮主要學些治世文武,女弟子寥寥無幾,我那屆也就我一個。我見大澤中蓮葉田田荷花清香,甚是喜愛,便央求容與讓我住在水天一色。”她溫婉一笑,看著枳繁,嬌俏道“我想啊,這滋味兒你是再清楚不過,一個女孩子呆在這兒,可悶了。還好有容與,我們常常一起下棋聊天,賞蓮聽雨,日子倒也過得快。如今回憶起來,甚是很懷念。不過啊,現在在這裡的是你,畢竟是友人遺女,比我這個非親非故的強多了,看得出來容與待你極好。”
枳繁不覺吞口唾沫,這芊眠也忒好看了些,自己是個女的都覺得把持不住,男子更不用說,她笑了笑“看來芊眠上神必然是優秀至極,我怎能和你比,隻不過是來遊學的,連聲師父都不能叫呢。”枳繁覺得自己一定笑得很難看很勉強,芊眠的話句句聽得她心中隱隱難過,說不出來的滋味兒。芊眠和容與的時光是那樣美好,她可以陪他下棋聊天,賞蓮聽雨。這些簡簡單單的事情枳繁卻永遠做不到,若是下棋聊天,容與肯定會笑話她笨,若是賞蓮聽雨,枳繁恐怕隻會聽著雨聲嗅著蓮香酣然入睡,做不來如此風雅之事。
還沒到水天一色就見容與迎麵而來,容與見枳繁與芊眠在一起,心中疑惑,麵色無波。芊眠見了容與,笑道“聽說歸來居今日動工,我就想來看望你。湊巧遇到枳繁便與她一起過來。枳繁這丫頭可愛伶俐,我們甚是投緣,難怪你對她疼愛有加。”她取了侍女手裡的東西,遞給容與,又道“這裡邊兒是個香爐,我知你素喜焚香烹茶,所以尋了這香爐又配了些素雅淡香。另外還有一套衣裳,前些日子織女妹妹得了頗多精美布料,贈我許多,我閒來無事便隨手多做了一套,望莫嫌棄。”說著,芊眠看看枳繁,含著歉意,道“也沒見過你幾次,不知道尺寸,否則也該給你做幾身衣裳。你正當年少,該是最喜歡新衣裳了。”
枳繁連連道謝,要上神勞累製衣說什麼也不敢當。
容與看著芊眠手裡的東西,好一會兒才接下,道“多謝費心。”
芊眠淺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