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沉夢繁與寂!
自上次之後,鬱壘說什麼枳繁都不再聽從了。他那些所謂的計謀完全就是專業坑隊友沒商量。枳繁拿著根狗尾巴草閒逛,走到學宮這邊,聽到兵器碰撞之聲。是了,他們今日上武課。
淺臻在一旁細細觀著,神荼扔給她一把劍,笑道“聽聞西海九公主舞姿卓絕,不知舞劍當如何?”
淺臻淡淡一笑,頗有風情,以指撫劍,飛身上前就舞了好幾個劍花,一時間裙袂飛揚,華光四濺,碎瓊連枝伴著劍風飛舞,煞是動人。
枳繁把銜在嘴裡的狗尾巴草一吐,心中想著淺臻雖然將這劍法速記了下來,但也隻是得其形,忘其神。而且,這劍舞得,重點全在個“舞”字,美則美矣,真動起手來隻有挨打的份兒。
鬱壘一臉癡漢狀,就差流哈喇子“淺臻真是悟性極高,才看了幾遍就能使得像模像樣!”
淺臻收了劍勢,瞥了鬱壘一眼,徑直走到容與麵前,笑問道“上神覺得如何?小女愚鈍,可否請上神不吝賜教,指點一二?”
枳繁笑了笑,容與說過女孩子不好動刀動槍,才不會教你。沒成想,容與卻接過淺臻的劍,道“劍之道,在於得意忘形。”說罷,右手持劍騰身,才使了方才那套劍術裡的一招,劍回鞘,一棵古木已然倒下。
很不幸,樹後的枳繁差點被砸中,還好她機靈,往旁一滾躲過一劫。
“枳繁?”鬱壘連忙跑過去把她拽起來。枳繁一身草屑,心中很是憤懣。容與這家夥著實可惡,什麼女孩子不能學武功,怎麼淺臻要學他就教,自己就不行?這實在太不公平,要算起來自己還是容與的半個弟子,可是來涵虛宮五十年他從未真心誠意教過自己什麼。枳繁最愛習武,就因為容與一句話而放棄,眼下這情形她怎麼想都很為自己不平。
鬱壘跑過去是有目的的,他一麵拍拍枳繁身上的草屑,一麵小聲耳語道“方才我又想了一妙招。”
枳繁瞪了他一眼,現在可沒心情再理他的爛計劃。
“最後一次。”鬱壘拚命使眼色,“淺臻心高氣傲,要說你乾脆就和她打一場,以你的水準怎麼著都輸不了。然後,她自尊心受挫,我再來個趁虛而入。”鬱壘壓壓眉毛點點頭,保證是最後一次。
沒等枳繁說話,淺臻卻開口了“枳繁妹妹一臉不高興?我聽說你是不能來上武課的,看來你並不怎麼乖嘛,原來暗地裡喜歡聽牆角。”
枳繁聽了這話心裡更是窩火,氣呼呼道“我不能上課,你就更不能。”她眼神盯向容與,“因為女孩子不準學武功。”明顯譴責容與的雙重標準,區彆對待。
容與負手持劍,看著枳繁,她發上還有片葉子,鬱壘伸手給她拂去了。
淺臻見容與沒表態,估計他是沒把枳繁的話放在心上,就笑道“女孩子不準學想來也隻是對於你吧。琴棋書畫,劍法茶道,真的教你你又能精通幾樣呢?依我看,你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上神也是為你好,怕你傷著。”
“你!”枳繁心裡氣得慌,淺臻不就是又拐彎抹角罵自己笨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望向容與,容與依然一臉氣定神閒,事不關己。
“這就氣得說不出話來啊?”淺臻笑道,“聽說崇吾尚武,可惜你似乎連最得意的武功都拿不出手。”
枳繁握了握拳頭,手指哢哢響,這是淺臻惹上門來,可怪不得她。
“拿不拿得出手,你還沒試過怎麼知道?”枳繁聲音冷然,仿佛不是出自她的口中。她本就因容與偏心不舒坦,又讓淺臻奚落一番,還拉了崇吾,也怪不得她生氣。
“那就比劃比劃!”淺臻輕蔑一笑,拔出劍就衝出去。她近來也一肚子火。枳繁和鬱壘兩個神經病無事生非,攪得她不得安寧,和容與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今日正好趁機教訓教訓這小丫頭片子。
枳繁猝不及防,往後下腰堪堪避過。她躲了三招才逮著機會往旁一滾,撿起把劍。心想淺臻下手還真是夠狠,完全不給她時間。這家夥忒沒有武德,難道不知道對方手無寸鐵很不公平麼!
現下沒時間多想,枳繁又躲了幾步才終於反守為攻,和淺臻正麵較量。淺臻踏樹借力,猛然一記橫劍揮過。枳繁以劍招架,身子往上一騰,旋轉幾圈趁勢往淺臻刺去。兩人你來我往越打越凶,招式倒是美若舞蹈,煞是動人。
“沒想到女人打起架來,還挺好看啊”神荼望著空中騰來飛去刀光劍影的兩人不禁心生感歎。其他弟子也皆是沉醉其間。枳繁劍法頗為精妙,漸漸占據上風,一個橫劈逼得淺臻棄劍躲避。淺臻見勢不妙,立刻飛出兩條攬雲綃帶,攬雲為天蠶雲錦所製,柔若流雲,利如刀劍,她一向慣用此綃帶。這麼一來,二人更是剛柔並濟,與其說是比武,不如說是比舞。
容與仔細望著枳繁,她雖招招淩厲,卻靈巧柔軟。她若是跳舞,想必極為曼妙,絕不輸於芊眠。
枳繁步步緊逼,淺臻情急之下舞動攬雲,將枳繁的劍緊緊繞死。不料枳繁隨著攬雲在空中翻轉,劍光一閃,攬雲竟化為裂帛,枳繁一劍橫掃,頗有幾分容與方才的氣貫長虹之勢。
“現在你可服氣?我隻看了一遍就能學會,比你還快!”枳繁哼了一聲,彆的不敢說,打架這碼子事情她還是很有自信的。想當年小姨也是崇吾打架打得最有出息的神仙,還常常向劍術精妙的澤梧求教,枳繁作為嫡傳弟子,雖在江湖上沒什麼名氣,那也是絕對差不到哪裡去。甚至可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她將軍老爹的基因也不是白遺傳的。
錦帛漫天飄零,風吹落地後,才見著一片刺目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