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嬌的衣服就是顏色鮮豔了一些,料子其實並不差,元春花這輩子都沒有穿過這麼好料子的棉襖,哪怕以前偶爾得到一點好料子的時候,也都送到老元家去了。
現在有了好料子,也要考慮二丫三丫了,她自己穿,不如給兩個閨女穿,閨女大了,穿了好找婆家,不會被人瞧不起。
她現在身份低微,能為孩子們多著想一點,說明了她還有用處,不是死皮賴臉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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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就要到年關了,許家村的人家家戶戶都等著過年了。
螺子溝的老元家還是冷水靠壁角,什麼也沒有準備。
因為沒啥能準備的。
一家人冷得不行,圍在堂屋內的大火盆旁邊,個個都縮著手腳,有的孩子們棉衣都沒得一件穿的,就是你靠我,我靠你的擠在一堆兒。
元強憤憤然道,“爹,娘,老許家今年殺了年豬,我聽說,她們家的親戚朋友都送了豬肉的,連羅氏的娘家都送了兩斤,憑什麼不給我們送?我們家的春花妹子還在他們老許家做牛做馬呢……”
元壯把身上的衣服緊了緊,“你還想老許家的豬肉啊!人家老許家開那麼大的酒坊,好多人都可以去上工,每個月都有工錢,一個月幾百文的,就是不要咱們家的人,一文錢也不給咱們家賺,咱們憑本事上工乾活都不要,還給你免費送豬肉?哥,現在咱們家的春花妹子不頂用了!”
“可不是不頂用了,是什麼?心早就不和咱們一起了,咱們每次去,也都躲著不見人,要是被堵上了,她就裝死一個字不說的。爹,娘,我們等了這麼久了,也給了她在老許家立足的時間了,她還是這樣躲著咱們,我怕她是真的不會管我們老元家了,這咋辦唷!”
老元頭一臉陰沉,他也對元春花惱恨得不行。
“能怎麼辦?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她不管我們家了,我們一家大小還餓死不成?都出去想想辦法,馬上年關了,年不能不過,這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元春花現在在老許家不出門,我們也找不到機會,暫且先放她一馬,以後有她哭的時候,拋棄爹娘,不忠不孝的狗東西!你們都不要跟她學,誰要是敢像她那樣,有樣學樣,老子不打斷她的狗腿!”
說到這裡,目光就下意識的飄向了女眷那邊。
黃氏摟著兩個女兒,想儘量降低存在感,但是,還是受到了,來自老元頭以及元婆子的注意。
她緊張起來。
元婆子道,“老頭子,你先消消氣,我明天就去夏花那裡再討討口風,夏花還是會見我的,他們老高家不待見我上門,我難道還就不去了?我就厚著臉皮再去一次,夏花不接濟一點我們,今年這個年,她們老高家也甭想過好了。”
老元頭點了點頭,“嗯,什麼明天?今天就去!今兒個都幾時了?還等明天?”
元婆子連連點頭,“行,就今天去。”
然後,吳氏在老元頭的目光壓迫之下,開了口,“爹,娘,我前幾日去過大妞那裡,大妞被那田二狗折騰得不成人形,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也不給治,家裡窮得連鍋都揭不起來,還有一堆比她還大的繼子繼女們,都餓得麵黃肌瘦的,大妞那裡……我看也是指不上了。”
說著,還抹了抹眼淚,“爹,娘,如果等兩年把大妞嫁個正常的人家,也不至於這樣,可憐大妞還未成年,就被折騰得去了半條命,我看她,明年開春都不定能活得過去……那個田二狗,簡直是禽獸不如,據大妞說,不管她受不受傷,那田二狗也一天都要睡上她幾回的,大妞連床都下不了,那是個畜生啊!”
這話,老元頭不愛聽,他咂巴一下嘴,“這能怪得了誰?還不是老許家害的?你告訴大妞,讓她死了之後,做鬼也不要放過老許家!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田二狗雖然是個渾的,大部分的時候是真窮,但是他在外麵做那剪徑(指攔路搶劫)的勾當,有時候也是能來錢的,可惜大妞太嫩了,拿捏不住。讓你們平日裡不要嬌養丫頭,嬌生慣養的有什麼好?遇上一點小事情就病得要死,能怪誰?還不是怪你們自己?關鍵時刻,一點不得力,我看大妞啊,是白養活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