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看向外麵,真難為溫浪的眼睛,零星一點點飄落的雪花在他口中仿佛成了鵝毛大雪。
“您擔心他的話,不如去紅樓附近轉轉,許是能找到他。”
“小暖懷疑蜇哥兒也背叛了?”
“不是懷疑他。”
溫暖喝了一口熱茶,“他生母一日沒能洗清懷疑,證明清白,您讓他如何回家?不說國仇,您發誓將他生父碎屍萬段,他是您養大的,對陛下同中原更認同,不承認身上一半的蠻夷血脈,可您讓他同您一起剮了生父,您不覺得強人所難。
文人口口聲聲說大義滅親,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就算做到了,他堅持大義,滅了至親,他的心就不痛?
他跑出去,不是不認您,而是想靜一靜。”
溫暖慶幸不用麵對糾結痛苦的溫蜇,畢竟她不懂安慰人,而溫浪越是安慰越出事,給彼此一個緩衝的時間,對彼此都有好處。
溫浪養大叛徒的兒子,又恨叛徒至極,想想他們三人的關係,溫暖都覺頭疼。
倘若沒有叛徒出賣情報,溫浪奇襲北蠻皇庭許是能救出安陽長公主,順利歸京的話,即便長寧之戰死傷無數,也可說成功的。
溫浪也不會頹廢十幾年,沒準同尹氏還能做一對恩愛夫妻。
尹氏不愛溫浪了,也會儘力維持這樁婚姻。
上輩子,她隻是偶爾聽母親安陽長公主提過北蠻西王暴斃而亡,後來她又聽伺候母親的老人說,北蠻西王不是暴斃,死在女人手上,而殺了他的女人最後自焚了。
西王死時,她還是嬰兒,等她懂事,已被安陽長公主帶到漠北了,深入草原,遠離北蠻皇庭。
沒準上輩子叛徒就是死在花娘手上。
而花娘殺了他,是為大義,還是因為他死遁騙了花娘?
“我是不是去見見被魏王擒拿的花姐姐?她應該不知大哥,叛徒死遁的事,花姐姐在江南鼎鼎有名,不是誰都能做她入幕之賓。
叛徒——齊越對花姐姐一見鐘情,最開始花姐姐看不上他,他捧了不少銀子都沒得花姐姐單獨相見,兄弟幾個幫他想辦法,除了我之外,他們沒讀多少書。
齊越就讓我寫文章,寫詩詞,其實我隻比他們好點,最後我讓尹氏幫忙,湊齊詩詞交給齊越,真正打動花姐姐不是詩詞,花樓起火,齊越不顧生死,闖進去救出花姐姐,為此齊越額頭同肩膀上留下燒傷。
花姐姐自己贖身,嫁給齊越。”
“我怎麼都想不到,願意為花姐姐不要性命的人假死這麼多年,我不信他不知花姐姐為了他,為了他戰死的兄弟,重新入了風塵。
他怎麼就是北蠻的奸細,導致兄弟戰死得不到追封,聽魏王說,他就是北蠻人,結義之情是假的,對花姐姐的情分也是假的。”
溫浪不想讓溫暖看到自己哭了,蓋住了眼睛。
“在您眼中重要的兄弟情,男女之愛,不如他肩負的命令重要,在中原長大都無法讓他放棄北蠻身份,他狠心拋下曾經擁有的一切,隻做北蠻西王,您在這感懷過去,想給他找個背叛的理由?
那您在皇上麵前必殺他,莫不是欺君?
何況,他就算有苦衷,您難道忘了其餘結拜兄弟?忘了還在山上尼姑庵受苦的忘塵?魏王查出叛徒,可以洗清戰死的人清白,不過,想讓他們徹底證明清白,隻有拿——”
“齊越,北蠻西王的人頭!”
溫浪麵目猙獰,一字一句說道。
溫暖點頭道“叛徒必須死,就完了,溫蜇能想通最好,若是為生父之死尋您報仇,您也不必顧念撫養之情,至於花娘——她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