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本當看熱鬨,溫大太太抬手擦淚時,露出胳膊上的青紫痕跡,她是何等通透之人,再聯想到溫暖在溫家時的遲疑猶豫,不難猜出溫大太太被溫大爺打了。
“老四說,溫家有你,他不再登門,是氣話,也是救你。浪哥兒同公主一起長大的,若論這世上,最尊重女子的人,浪哥兒算一個。”
溫浪尊重女子,才會發現花娘掩蓋在風塵氣息之下的善良同忠貞,旁人可都把花娘當作風塵名妓,當作玩物。
尹惠背棄溫浪,高嫁靖南侯,溫浪恨過怨過,卻也放下了,不提報複,把尹惠完全當作陌生人。
溫浪同溫暖說過,他也有對不起尹惠的地方。
老太太放下茶杯,歎道“你說我是看著你進得溫家門,當年你也是個賢淑溫婉的女子,帶著羞澀靦腆的笑。
如今,你照照鏡子,可還曾認識自己?把你變得麵部全非,僅僅是因你的貪婪嫉妒?
難道你丈夫就沒責任?他說的話,我是一句不信的,當然你也不是個好的,逢高踩低不想孝順親近我。
丈夫不爭氣,給不了你富貴日子,你想著去爭鬥,把銀錢都籠在手中,隻為以後自己有靠,他逼著你去討好尹惠,去靖南侯府,甚至逼著你把所有過錯都承擔下來。
你就甘心嗎?
這些你都能忍的話,男人一旦對妻子動手,有一就有二,就有無數次的拳腳相加。
你能忍幾次?你的身子能支撐多久?”
溫大爺臉臊得通紅,弱弱申辯,“二嬸,我……我不是有意打她,是她不賢不孝,不順從我才氣得動手,隻是輕輕碰了幾下而已。”
老太太冷哼一聲,“你媳婦算是好的,搬空自己娘家助你。你當年若是娶了個尹惠那樣的女子,早被敲得骨髓都不剩了。不過,你也娶不到她,尹惠就沒拿正眼看過你,對你笑一笑,也不過是彰顯她魅力罷了。”
“你自己想清楚了,大侄媳婦,我可讓溫家寫和離書,你還不到四十,還有十年,二十年可過,耗在沒良心的男人,以及……”
老太太抬手指了指趴在門口向外張望的溫雅,以及如同鵪鶉一般的溫大太太的兒子
“指望他們給你爭臉?!我一輩子沒生兒女,可還有浪哥兒在,你生這兩個,當年還不如生個棒槌!”
“溫雅她……”溫大太太嗚嗚哭了。
“她怕是想看小暖吃了什麼,用了什麼,恨不得此時在浪哥兒麵前是她!你想證明溫暖是冒牌貨,也是為了溫雅吧。”
“……”
溫大太太哭得肝腸寸斷。
“浪哥兒從來不是沒有良心的人,前十年,哪怕溫雅對浪哥兒有一分對長輩叔叔的尊重,浪哥兒不介意給侄女一分體麵,幫溫雅嫁個妥當的好人。”
老太太抿了抿嘴角,嘲諷的目光掃過眾人
“你們都篤定我相公回不來,死在外麵,我就是個沒兒女,沒銀子傍身的老寡婦,溫浪這輩子沉寂下去,再無法翻身,吝嗇給予我們一點點的尊重。如今一切變了,你們跑過來說是一家人,當我同浪哥兒傻是不是?”
“為你們口中的血脈親情,就分你們好處,忘記當年你們給予的侮辱?”
老太太抬高聲音,“外麵可還有公公在?”
“老夫人請吩咐。”宮女守在門外,真是刺激,聽了不少溫家的八卦呢。
“我累了,想靜一靜,勞煩把他們送出宮去,無論是相公,還是我,眼下都不想再見他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了至親這兩個字。”
“是,老夫人放心,奴婢立刻送他們離開。”
“二嬸!”
“弟妹!”
叫祖宗都沒用!
宮女太監可不管溫老太太等人如何不願,兩人一個強行架著他們胳膊離開。
在宮中,他們也不敢大吵大鬨。
溫雅是自己走得,不過依舊頻頻回頭看向禦書房方向。
天色漸晚,太陽西陲,禦書房門總算開了。
“今日,朕設私宴款待溫懷愛卿,賀一賀他多了溫浪這個兒子。”隆承帝召見次輔等人。
次輔驚訝道“溫……溫將軍過繼到溫懷大人名下?”
“今兒對老婆子可是雙喜臨門。”老太太精神極好,笑道“盼回夫君,又得了兒子孫女,過幾日,我在溫府設宴,諸位大人若是繁忙,還請夫人們來喝一杯喜酒。
隆承帝笑道“溫浪還不算是將軍,朕還要再磨磨他性子,溫懷於國有功,當賞。”
“陛下……”
“朕覺得封賞功臣還不需要首輔閣臣點頭同意。”
“臣不敢,就是溫懷之功尚未見到。”次輔躬身說道“還需朝上議功,再請陛下冊封。”
“溫懷的功勞如今不可昭示天下,是朝廷機密,不過他在北蠻十多年,輔佐安陽,這就大功,朕先賞他一個伯,定寧伯!”
隆承帝道“就是定寧伯,著禮部說手冊封儀式,朕親自為他授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