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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恩有一瞬間的怔愣。
來之前,他設想了很多情況,比如霍伊爾上將對他不滿意,又有意刁難,比如三殿下想要立威,存心磋磨,他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可當房門拉開,隻有亞麻編織的蒲團和咕嘟嘟冒泡的銅爐,以及一個穿休閒服,懶散跪坐的殿下。
淡淡的柑橘香氣彌散在空氣中,三殿下正用筷子夾起纖薄的肉片,放進乳白的湯汁裡。
不像是皇室聚會,倒像是普通人家敘事嘮嗑。
三皇子帶他麵見長輩,卻挑了這樣一個場所
林佑招招手“過來呀,愣著乾嘛”
他拍了拍身邊的蒲團“來這兒。”
蘭恩斂下眸子,在林佑身邊跪坐下來,這蒲團裡包了棉花,觸感柔軟,久跪也不會難受。
林佑指指桌對麵的人“這是我父親,霍伊爾上將,你應該認識。”
他又指蘭恩“父親,這是蘭恩。”
林佑跪得歪東倒西,蘭恩卻跪得很直,他對著霍伊爾欠身,行了個標準的貴族禮,感歎道“上將,能獲邀和您一同進餐,這是我的榮幸。”
霍伊爾挑剔地打量著他,點了點林佑的方向“蘭恩少將,並非我邀請你一同進餐,是三殿下邀請。”
蘭恩維持著動作,轉向林佑,微笑道“當然,能得到三殿下邀請,更是我的榮幸。”
林佑夾肉的筷子停在空中“吃菜,吃菜。”
來蟲族這麼久,他始終沒法習慣這邊貴族的社交禮節,比起現在笑容標準的蘭恩,他還是覺得高馬尾配槍,神色冷淡的蘭恩好看
林佑將鍋裡最後一片肉片撈走,旋即要往裡麵下菜,手中一輕,盤子已經被蘭恩接走了。
少將跪直了身體,溫聲道“請讓我來吧。”
林佑隻得道“好。”
蘭恩便接過了所有下菜和布菜的工作,動作優雅得體,一絲不苟如管家執事,林佑剛剛吃完一片肉,旋即碗中就會出現另外一片,一場下來,他倒成了三人中吃的最快的。
等茶水飲完,蘭恩殷勤添茶時,林佑不得不推開他,反手將一枚丸子丟進他碗裡“你自己吃,我吃不下了。”
蘭恩下意識抬眼,霍伊爾上將好好坐在對麵,目不斜視,似乎沒有關注到這邊。
他便優雅地對林佑道謝“感謝您的抬愛。”
丸子咬在口中,汁水爆開,味道意外的不錯,但蘭恩眉頭一跳,旋即死死抿住了唇。
信息素。
初標過後的雌蟲,尤其是初標過後又被冷落半月的雌蟲,對信息素太過敏感,當柑橘的氣息彌散在空氣中,又悠悠飄過來,甚至在狹小的空間將他籠罩時,蘭恩幾乎維持不住姿勢。
霍伊爾上將隱晦地打量他,忽然開口“蘭恩,我記得你軍校的成績是全a,包括最難的曲率光學和量子,但是你並沒有選修廚藝和美術,對吧”
“”
畢竟他昨日才自誇過宜室宜家。
蘭恩能感覺到林佑扭過頭,正饒有興致地朝這邊看來,他無聲坐直身體,露出得體的微笑,不著痕跡地辯解“是這樣的,最開始這兩項與我的職業規劃不符,但經過後期的堅持學習,我的這兩方麵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霍伊爾上將點點頭,又問“那你如今最擅長的菜式是什麼”
“”
林佑差點笑出聲。
蘭恩微微咬唇,難得感到一絲難堪,他的唇色本略顯蒼白,卻因為牙齒過分用力,硬生生逼出一點嫣紅,旋即又微笑道“是這樣的上將,我”
做菜這東西,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饒是口舌伶俐如蘭恩,也編不出子醜寅卯,他真打算如何告罪,林佑忽然扒拉了一下霍伊爾上將的袖子。
“好啦好啦。”他打斷“我不需要蘭恩做飯,我有管家的呀,做飯再好吃能好過皇宮的廚師嗎”
蘭恩這種腰細腿長的漂亮軍雌,好好穿製服,踏著軍靴上戰場就可以了,林佑可不想把對方困在廚房,太傷眼。
林佑招來服務員,強行岔開話題“你好,請問有沒有甜點,給我來塊小蛋糕。”
霍伊爾看著兩人,淺笑一聲,移開了視線。
蘭恩微頓,斂眸吃菜。
三殿下在維護他
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還有點荒謬,自從他公開示愛追求林佑以來,論壇裡就他和帝國三殿下的關係撕得腥風血雨,指責他倒貼攀高枝的不在少數,甚至很多人信誓旦旦,說林佑隻是貪圖柯萊特家族的財富,一旦婚姻落定,蘭恩的後半生絕對淒慘無比。
蘭恩對此不置一詞,因為他同樣是如此預設。
春風一度,是他設計在先,錢財利誘,也是他籌謀規劃,他與林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無非各取所需,林佑求財,他求時間,等完成了應儘的事業,他自當赴死。
可當著霍伊爾上將,三殿下又確實是親昵維護的態度。
蘭恩心中理不出頭緒,微感煩悶,肉菜送進嘴中,嘗不出什麼味兒。
身邊有道視線,存在感極強。
林佑一直在看他。
係統適時提醒“宿主,你的肢體接觸呢”
原文中有一段褻玩的戲碼,就在霍伊爾上將的麵前。
“噢。”林佑慢吞吞伸出手,兩根指頭點在了委地的銀發上。
係統“”
林佑理直氣壯“身體接觸,又沒說那裡接觸,頭發不是身體的一部分嗎”
係統“”
它自閉地關閉屏幕,不想說話。
蘭恩頭發很長,現在鬆鬆束起,發尾便落在了榻榻米之上,像一截泛著粼光的緞子。
林佑在霍伊爾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挑起了那縷銀發。
他輕輕摩挲著,將它們繞在指尖,又用指腹輕碾著散開,像是樂師撥弄著琴弦,鑒賞家把玩著古董
。
銀發是柯萊特家族的象征,蘭恩也同樣自矜於這獨一無二的發色,他每回出門,都會將長發打理的一絲不苟,鬆鬆束在同色的發帶裡,可貴族間交往點到即止,無數人誇讚過他的頭發,卻沒有一個會像林佑這樣,大大方方地撚著把玩。
頭發沒有神經,可被人這樣捏在手中挑弄著,蘭恩渾身不自在,柑橘味的信息素越發濃鬱,似乎順著發絲傳遞過來,他一時頭腦昏沉,輕輕咬下舌尖,才憑借疼痛維持理智。
好想,再靠近一些。
好想,擁抱。
霍伊爾上將還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話題天南地北,既有軍旅也有家庭,還涉及文化地理和政治,似乎在全方位考察蘭恩是否合格,蘭恩也始終麵帶微笑,舉止從容得體,隻有他自己知道,信息素的影響有多大,超量注射的代替品在真正高階雄蟲勉強不堪一擊,連暫時壓製都做不到,他的手臂肌肉痙攣脹痛,接連咬了幾次舌尖,都未能完全清醒。
而就在林佑這裡摸摸,那裡摸摸的時候,係統不得不提醒他“宿主,強度不夠。”
這樣下去到不了60。
林佑“還差多少”
係統“不多,你碰碰皮膚應該就夠了。”
係統任務關係生死存亡,林佑敢悄悄搞小動作,卻不敢直接違背,他的視線在蘭恩身上悄悄掃了一圈,尋找下手的地方。
少將穿著正裝製服,從頭到腳都好好地裹住了,要碰到皮膚有點難度。
蘭恩脊背繃地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