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袋白色的粉和一張便簽。
便簽寫著“藥品無色無味,請在大公召開會議前兩個小時左右放入大公茶水飯食。”
白鬱將那紙條撕碎了,衝進下水道,然後拿起粉末放在眼前觀察。
白色顆粒狀,看不出效果。
66“您要按黑袍會說的做嗎”
白鬱“先按兵不動,等到會議前夕,再做打算。”
伊繆爾大公不一定是個好人,但稱得上一句好大公。
白鬱待在公爵府的這幾天,伊繆爾在政務上儘心儘力,他歸位之後,伊爾利亞混亂的局勢得到緩解,街上混混間的械鬥火拚少了許多,城邦整體還算安寧,對於城市底層的居民而言,已經是難得的休養生息了。
如果非要在伊繆爾和黑袍會之間選一個作為伊爾利亞的最高領導,白鬱選擇伊繆爾。
起碼伊繆爾不會用槍指著平民,還到處下藥。
可另一方麵,白鬱的任務陷入了僵局,大公對他的容忍度高的不可思議,他急需一個突破口,逼大公對他動手。
任務規定不得主動透露臥底身份,但如果被查出來,應該沒有關係。
白鬱將藥粉貼身收好,斂眸走會診室,裝作無事發生。
三天假期過後,白鬱回到了工作崗位。
大公在他回來後的兩個小時姍姍來遲,而後一頭紮進了書房,處理這些天堆積的政務。
書房中都是核心機密,白鬱和米勒作為新手男仆,不被允許進入,他樂得悠閒,乾脆從廚房抓了一把魚,去湖裡喂天鵝。
工作輕鬆無事,白鬱早早睡下,他關了燈,透過窗子,卻見大公的房間還燈火通明。
政務積壓了三天,不知道伊繆爾要處理到幾點。
這和白鬱沒什麼關係,他合上眼睛,還未睡著,卻聽見了床頭的鬨鈴。
這是大公的傳召鈴,且隻有他房間響了,米勒的房間沒響。
白鬱隻得起身,換上男仆裝束,趕往公爵臥室,屋內隻亮著一盞燈,管家侍衛都不見蹤影,而大公換了居家服飾,他病中虛弱,消瘦的甚至撐不起這一身衣服,頗有些病骨支離的意味,可容貌卻依舊漂亮,此時正坐在床沿,定定看向白鬱,湖藍眼瞳倒映著燈火,晃動的橙黃光斑落在眼底,如同一把揉碎的星
子。
白鬱躬身“深夜傳召,公爵可是有什麼事嗎”
伊繆爾輕聲問“白先生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白鬱一頓,他來公爵府不過半個月,與公爵沒相處幾次,一時真不知道他指什麼,隻問“我說過的什麼話”
伊繆爾“我不舒服的時候,可以隨時找你。”
那是白鬱作為醫生,對患者的承諾。
白鬱略鬆了口氣“當然,這是我的職責。”
他觀察起大公的氣色。
伊繆爾剛剛從鄉下故居歸來,臉色卻難看的像生了一場重病,唇色比敷粉畫病妝的夫人還要白上三分。
要在前世,白鬱會建議他立馬去醫院,而不是詢問寵物醫生。
可現在,他隻能在床邊站定“請和我說說您的症狀吧。”
大公微妙的停頓片刻。
伊繆爾能有什麼症狀不過是異變期的後遺症罷了,可這些東西他沒法和醫生講明,更沒法治療,便含糊兩句“或許是受了風寒,吹了點冷風吧。”
白鬱皺眉。
伊繆爾的情況是內裡虧空嚴重,絕對不是感冒,可大公一口咬死,並不鬆口,白鬱莫名生了點火氣嗎,冷淡道“閣下,如果這樣,您這病症,我恐怕無法醫治。”
病人自己都不在乎身體,諱疾忌醫,隱瞞病情不肯告知,醫生又能怎麼辦
他瞥了伊繆爾一眼“您若實在不願意說,我隻能開些進補的方子。”
說罷,他徑直站起來,轉身要走。
“誒,彆。”
男仆如此僭越,伊繆爾卻沒有生氣的意思,他略顯焦急,從床頭撲過來伸手抓住了白鬱的袖子,冷白的手指用力,在指腹逼出一點薄紅“我不是要你治。”
白鬱眉頭皺的更緊。
公爵這樣一副氣血兩虧的模樣,叫了醫生又不要他治,深更半夜的,拿他做消遣嗎
伊繆爾看見他的臉色,微不可查的抖了抖耳朵,如果是小貓形態,他可能又飛機耳了“我是想說”
伊繆爾抬頭看著他,慢吞吞的陳述“留下來陪我。”
現在已經是異變期的末尾,肌肉骨骼中難以忍受的劇痛早已消退,隻剩下骨縫中微不可查的酸澀,在這個時期,伊繆爾可以正常生活,批改政務,完全不需要醫生。
但是被陪伴擁抱過後的小貓,已經很難適應孤獨的長夜了。
習慣了醫生的體溫,今天的被子就格外的冷,伊繆爾撲騰良久,克製不住,腦子中有個念頭不斷叫囂,他輾轉猶豫,還是叫來了醫生。
想要有白鬱陪著。
白鬱搞不清他的想法“那您想要我做什麼請明示。”
伊繆爾抬頭看他,試探“我想睡在你的大腿上”
小貓已經睡習慣了醫生的大腿、腹部和胸膛,可公爵還一次都沒有睡過。
白鬱高高挑起了眉頭。
雖然他是公爵的男仆,可這依然是個失禮的請求。
伊繆爾再次咬了咬下唇,後知後覺感到不妥,他鬆開攥袖子的手,維持著大公的禮節,微微抬了抬下巴“我的房間有另外一張床,或者,你能睡那裡嗎”
那是監護床,本來也是供仆人夜間休息的。
白鬱微頓。
公爵肢體修長,麵容稠豔漂亮,側臉彎曲的弧度精致的不可思議,像伊爾利亞手藝最好的匠人用銼刀一點點打磨出來的藝術品,可白鬱看著他,不知怎麼著,想到了家裡那隻圓滾滾的小貓。
那雙湖藍色的眼睛格外像。
大公臉色蒼白,唯有兩頰一點緋紅,像是發著低燒,他的歲數並不大,是處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略帶青澀的年紀,如果是白鬱前世,他應該還在讀書。
病中的人,總是格外需要安慰的。
醫生俯身碰了碰他猶帶冷汗的額頭,微微歎了口氣,還是心軟了。
他在床沿坐下來,心想“睡吧,睡個大腿而已,又不會少塊肉。”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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