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鬱微微閉眼“我隻是想到了一個問題,66,你說,這些孩子長大後,他們會去找誰看病呢”
常有械鬥火拚,有個擦傷碰傷是常事,而黑袍會,必然不敢隨便找診所看病,而這個時候,如果有一位曾經和他們一起在教堂長大的人是醫生呢
他想起了原主書櫃裡厚厚的病曆。
白鬱也曾疑惑過醫生的診所肮臟昏暗,醫生本人甚至沒有經營許可,可為什麼他的書房中,有那麼多病曆,那麼多人頻繁光顧診所,找他看病呢
錘頭鯊和夫人是單向聯係,白鬱誤以為所有人都是單向聯係,可醫生本人偏偏是黑袍會中的例外,因為原主書櫃中那一疊厚厚的病曆,就是黑袍會的人員名單。
這也是為什麼,他臥底身份暴露後,黑袍會想殺他。
白鬱無聲捏緊了手指。
黑袍會之所以麻煩,就是因為隱秘,
像暗處的頑疾,難以根治,單論明麵上的實力,他們比不過有槍有炮的公爵親衛,隻是當隱藏在大街小巷之中,混聚在人群之內,就不一樣了。
如果有了名單,形式瞬間逆轉。
兩人都試探到了想要的東西,裡斯確定麵前的青年不是白鬱,白鬱更是歸心似箭,再坐在這裡沒有必要,他們揮手鞠躬,各自告彆。
裡斯打了個手勢“和您聊天,實在是很開心的事,前些日子我這裡到了幾杯茶水,是從海運過來的東方好茶,想請您賞臉,試上一試。”
侍者躬身上前,澄澈地茶水擺在眼前。
66警惕地飄了過來“宿主,是帶藥的。”
它拍了拍小屏幕“不過沒關係,你喝吧,一杯也是解,兩杯也是解,我能確保沒有生命危險,誒”
話音未落,白鬱已經推開茶水,在紙上寫下“先生,我恐怕無福消受。”
說吧,他絲毫不考慮裡斯的臉麵,就這麼起身,徑直離開了。
66“等等,我們就這麼”
以係統的設想,如果不喝,應該會遇到阻攔。
可這回,所有的侍者都恭順立在原地,裡斯則麵帶微笑,神色平靜,淡然目送他離去。
一直到出了宴會,66回頭看了看,還在茫然“就這麼出來了”
白鬱搖頭歎氣,為小係統的天真扶額“66,這是最後一道試探了。”
黑袍會使用的是成癮性毒藥,這類毒藥的特點是,每到一定時間都要喝上一杯,否則,便如萬螞蟻噬心。骨縫裡都是疼痛,可每月都喝,反而相安無事。
所以在裡斯眼中,如果他是白鬱,看到這一杯茶,為了延緩毒發時間,會毫不猶豫的喝下,而如果他不是,才會對莫名其妙的茶水有所顧慮,不敢去碰。
這是招反其道而行之的險棋,直到這裡,他們才算真真正正打消了裡斯的戒心。
白鬱在心中估計日子,心道“難怪他選在今天宴會,再過兩天,就是發作的時候了。”
藥物的痛苦麵前,沒人能保持冷靜,倘若白鬱是原主,在宴會上必定不擇手段獲取藥物,在裡斯的監控下,一定會露出破綻。
不過好在白鬱有係統。
他和66卻讓“能屏蔽掉毒害,對吧”
66點頭“對,係統能解掉大部分對身體有害的部分,但”
它遲疑片刻“但你依舊會很難受。”
這也是係統的限製,喝藥屬於偏離劇情的部分,係統雖然能保護宿主的身體不受終身損傷,但對痛苦無能為力,就像之前謝逾頭痛一樣,為了防止刻意偏離劇情,雖然白鬱不會上癮,也不會因為藥物死亡,可是發作時,他還是要難受好一陣子。
白鬱道“沒關係,那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不留下終身傷害,短時間的痛苦而已,白逾並不在乎。
宴會之行收獲頗豐,白鬱回到公爵府時,伊繆爾大公還在生氣。
大公繞道書房後麵,隔著窗子遠遠的看了一眼,確定醫生的安危,就再也不肯理他了,甚至晚上吃飯時還搬走了小桌板,把大桌子留給白鬱,獨自一個人窩到臥室去吃,肉眼可見的生氣。
白鬱啞然失笑。
小貓推走了他的小食盒。
他還沒想好怎麼安撫,先去檔案室,處理黑袍會的事情。
66比劃“你就這樣走了”它前幾個宿主談戀愛時不是這樣的。
白鬱“時間緊張。”
再過幾天毒藥發作,不知道會難受多久,他得先將正事處理完成。
醫生臥底身份暴露後,家中所有的物件都被查封,存檔封存。就放在檔案室中。
他翻出那些泛黃的古舊病例,又在牢房之中找到夫人。將檔案分門彆類,和教堂中的孩童一一對照。
不少人成年後換了名字,對照困難,加上醫生的黑診所開了小十年,病例紛繁複雜,人員往來頗多,白鬱不得不挑燈夜戰,伏案夜以繼日,哪些明顯是附近居民,那些身份存疑,他連軸轉的小三日,才整理出了第一批一份百餘人的名單。
在這種類似推理遊戲的過程中,醫生的大腦空前活躍,線索在腦海中組成繁雜的邏輯鏈,他似乎正抽絲剝繭,將黑袍會龐大的地下根係連根拔起,這個過程中,白鬱並不覺得苦悶,反而品出了兩分樂趣。
白鬱將第一批名單交給親衛,要他們重點調查。
親衛們雖然摸不著頭腦,有些不以為然,但白鬱如今正當盛寵,不好得罪,他們便接下名單,著手調查。
這一查,還真查出了東西。
名單中的人並不無辜,身上都有違法亂紀的案子,不少還背了人命,再往下深挖,居然大半和黑袍會有所往來。
親衛們震驚之餘,不由對府中那銀麵具男仆肅然起敬。
那人獨自坐在書房,燈火徹夜不歇,卷宗書冊一一鋪開,竟然就從那些長篇累牘的文字中整理出了關鍵信息,倒是比親衛還強上不少。
名單人不多,但黑袍會中層人數也不多,一百人足以動搖根基了。
而到現在為止,檔案隻整理出了1沒有整理。
伊繆爾本來在生悶氣,白鬱從回府後就沒有理過他,自顧自地翻病例,好像堂堂大公還沒有冷冰冰的紀錄重要,可名單交到麵前,伊繆爾便說不出話了。
醫生晝夜不歇,是為了他掃清障礙。
可連續熬了幾天,就算是醫生也出了黑眼圈,人憔悴不少,他嘴唇微微發白,眉間略帶倦色,大公氣呼呼的踹開書房大門,試圖將男仆從裡麵揪出來睡覺,可醫生一直是有事必須做完的性格,處理事務起來茶飯不思,有種病態的狂熱,要不然前世也不會累到猝死。
他心中惦記著名單,仿佛將自己當成了處理病例工具,睡覺隻是必要的充電流程,看見伊繆爾,便平靜地扣上鋼筆,甚至看了看窗外高懸的月亮“沒關係,我馬上弄完,你先睡覺吧。”
伊繆爾抿唇
醫生的書案上明明還有很多文件。
他坐在了醫生對麵,氣呼呼道“分我一半。”
白鬱失笑“好。”
伊繆爾大公學東西很快,不然也不會當了數十年奴隸,出來後就接替大公,白鬱為他講了些細節,他就知道大概如何區分普通病患和潛在臥底,於是他搬了張桌子,坐在書房角落,和白鬱畫出了楚河漢界,也開始伏案查閱。
一封一封的文書從公爵府遞出去,無數親衛穿行在大街小巷,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悄然打響,到最後,黑袍會,這個盤踞在伊爾利亞上空的巨大陰影,似乎散去了不少。
三天後,整理工作告一段落,後續工作需要等候親衛調查,而白鬱麵前,終於隻剩薄薄的幾張紙了。
他放下鼻梁上的窄邊眼鏡,抿了口咖啡。
白鬱不喜歡咖啡的苦味,但是工作的時候確實需要咖啡提神。
可這時,他聽見了伊繆爾的驚呼。
公爵驟然站起來,朝白鬱伸出手,眸子裡全是擔憂,像看見了什麼令人不安的東西。
鼻腔中有熱流湧動,接著墜落下來。
白鬱低頭,血恰好滴落在書案,如一朵綻開的梅花。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