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得爛醉,似乎將沈辭當成了個可以攀附的欄杆柱子,將大半重量壓在了他身上。
“”
謝逾是個成年男人,還是個身量高有胸肌腹肌的成年男人,重量不輕。
沈辭毫無準備,被壓得一個踉蹌,他略顯無措地轉身,臉上冷淡的表情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取而代之地是迷茫和怔愣,他抬起手環住謝逾的腰,防止他下滑,啞聲道“你這是做什麼”
謝逾沒回答,他腦子不太清醒,又冷得很,驟然抱
到了一團暖乎乎的東西,這東西的觸感還無比熟悉,象是他抱慣了的,便將臉偎了上去,在暖和的皮膚上蹭了蹭。
沈辭“”
謝逾比他高一些,蹭上來的樣子像依偎的大貓,沈辭遲疑片刻,抬手摸了摸。
摸到了一手冰冷的濕意。
雨後的江城實在是太冷了,水汽糊在身上,冷得像冰。
沈辭打開車門,艱難地將謝逾架進去,謝少爺喝醉的時候骨頭比貓還軟,軟塌塌攤在椅子上,沈辭頗為焦頭爛額,他艱難地替謝逾係好安全帶,又將暖氣調到最高,最後從儲物項裡扯出來一條毛絨絨的毛巾,不由分說罩在了謝逾頭上。
謝逾掀起眼皮看他,表情懵得可以。
沈辭無聲歎氣,認命地用毛巾裹住頭發,修長的十指陷入發間,為他輕輕擦拭起來。
擦著擦著,他有些出神。
早在五年前,謝逾也給他這樣擦過頭發。
那日也是個寒涼的雨天,他匆匆坐上謝少爺的車時,已經超時兩分鐘。沈辭那時崩緊了身體準備迎接一切責難,謝逾也是這樣,將毛絨絨的毛巾放在他發頂,沈辭還依稀記得謝逾當時的神情,也是像他這樣,嘴角帶著點無奈的笑意,似乎在抱怨“你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
沈辭歎氣,收斂神思,專心處理手下的頭發,卻不經意對上了謝逾的眼睛,謝少爺喝得醉醺醺,卻沒有醉死過去,他茶色的眼睛半眯起來,像是被揉得很舒服。
更像呼嚕的大貓了。
大貓躺在靠椅上,一動不動,任人施為,可以隨意擺弄頭發,耳尖,以及你想擺弄的任何東西。
沈辭指尖一頓,將視線從對方淌水的鎖骨線上移開,從新擦拭頭發。
收拾完頭發,衣服卻有些麻煩,車上並沒有適合謝逾的衣服,沈辭勉強扒拉掉他的西裝外套,又頗為疼地看著打底襯衫,這襯衫沾了水,儘數黏在身上,並不好脫。而且謝逾不配合叫他抬手,他迷茫地看著你,叫他轉身,他還是迷茫地看著你。
粗略估計在酒精的摧殘下,謝少爺的語言分析係統約等於三歲小孩。
沈辭不知道歎了今天的地多少口氣,他像剝蒜那樣,將謝逾強從衣服裡扒出來,又用乾淨的毛巾裹好了。
憑心而論,毛巾底下的身材很有料,胸腹腰背的肌肉曲線都流暢漂亮,是介於強壯和清瘦間,恰到好處的身材,既不過分猙獰缺乏美感,又不過分消瘦顯得羸弱。
但沈辭此時已經無心觀賞了,謝逾大冬天來墓地吹一下午冷風淋一下午冷雨,還不換衣服,他隻擔心謝逾感冒。
沈辭踩下離合,點火發動,賓利甩出漂亮的弧線,開上盤山公路。
他五年前還不會開車,現在卻已經又穩又快,將速度壓到限速附近。
期間,謝逾迷茫中清醒了一次,他看人重影,將駕駛位當成了哪位路過的好心人,便艱難道“你送,送我去”
沈辭在路邊停車,俯身聽他
說話,卻聽謝逾道heihei給我送,送精神病院去。”
沈辭涼涼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笑了一聲“不送。”
他一腳踩下油門,賓利風馳電掣,不到半個小時,就開回了酒店。
沈辭停在酒店門口,將謝逾從車裡弄出來,謝逾軟得像什麼無尾樹袋熊,將沈辭當成一根拐杖,沈辭焦頭爛額,但當大堂經理看見想要來幫忙的時候,他卻擋開了。
“謝謝。”沈辭禮貌婉拒,“不用麻煩了,我會自己把他架上去。”
他的語調客氣禮貌,穿搭配飾文雅細致,如果不是被謝瑜壓得歪東倒西,看著也是個清貴的斯文人,而此時頭發亂了,襯衫扣子也被蹭掉了一顆,眼鏡歪歪斜斜架在鼻梁上,好不狼狽。
大堂經理莫名其妙,再三確認“您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沈辭搖頭“沒關係。”
他將謝逾架上電梯,一路來到頂樓,將人安置到床上時,自己也出了一身汗,為謝逾簡單做完清潔,又去浴室洗漱,等他換好居家服出來時,謝逾已經睡著了。
睡著了謝逾更加無害,他半張臉蹭在枕頭上,被子將臉頰壓出柔軟的弧度。
沈辭在床邊坐下,微微蹙眉,謝逾目前處於醉酒狀態,但他明天清醒了,必然會詢問為什麼來到了酒店,他斟酌片刻,一時想不出合適的措辭,有些心煩意亂,正要打電話讓秘書送些解酒藥時,謝逾忽蹭到了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
恍惚之間,沈辭甚至以為回到了五年前。
這完全是謝逾下意識的動作,處於他的身體本能,有什麼熟悉的東西就在身邊,於是他抬手扣住,拉進了自己懷裡。
謝逾喝醉了,力氣卻不小,沈辭被他拽得一歪,斜倒在了床上,他剛整理好的家居服又被蹭散了,謝逾像是動物找到了熟悉的位置,將沈辭圈著不動了。
他抱得太緊了,並不舒服,沈辭條件反射的推拒,卻見謝逾迷迷糊糊睜開眼,醉貓一樣“彆彆動了,讓我抱一下”
說著,他一歪頭,又要睡過去。
沈辭凝視了他好一會兒,忽然伸手撐住他的額頭,強迫他與自己對視“謝逾,我是誰”
謝逾昏昏乎乎,並不回答,他微微蹙眉,帶著點睡眠被人打擾的不滿,偏頭又要睡。
沈辭卻不放手,他直視著謝逾的眼睛“你是在抱著誰想抱著的又是誰”
出國五年,以謝少爺花花公子的性格,不一定沒有下家,五年前對方走得乾脆利落,回國後也全然不識,如今這般,全是他沈辭自甘墮落一廂情願,可若是抱著他想其他人,他沈辭也不會自輕自賤到這種地步。
謝逾迷茫地看著他,艱難地消化其中的含義,在沈辭再三逼問後,他漿糊般的腦子才恍惚記起了什麼,喃喃自語一般“你,是瓷瓷器先生。”
沈辭豁然鬆開手。
瓷器先生
他當然記得這個詞,那個在他們
見麵第一天便定下的安全詞,那時沈辭隻當是屈辱的愚弄,卻不想是淪陷的開始。
謝逾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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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間的冷色收了七七八八,化為怔然的無措,僵硬的身體也軟了下來,任由謝逾扒拉扒拉,抱抱枕似的將他扒拉進懷裡。
這是一個很近的姿勢,懷抱的熱度灼人,謝逾俊挺的鼻梁近在咫尺,沈辭盯著那裡看了很久,忽然閉上眼,湊了過去。
他淺淺碰在唇瓣之上,偷得了一個鬆香味的吻。
謝逾第一天醒的時候,頭疼欲裂。
想當年他也是酒桌上的好手,對瓶吹白酒毫無問題,可惜隨著高中時代漸行漸遠,謝逾的酒量就像他的叛逆一樣一去不返,淪落到一瓶就倒的悲催境地
他的前額脹痛,太陽穴刺痛,後腦勺突突跳著疼,整個腦袋無一處不疼,一時不查,從床上翻了下來,半跪在了地毯上。
這地毯鋪的又厚又軟,謝逾靠著床坐下來,手指陷在了地毯毛毛裡。
地毯
他混沌混亂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一點,回憶起斷片前的事情
他應該在穹山公墓祭奠原主的母親,後來喝了幾杯,那酒後勁悠長,喝下去不覺得如何,等站起來走了兩圈,就直接斷片了。
而現在
他環顧一圈,奢派酒店,頂層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和扇形浴缸,屋外陽光正好,天空呈現一望無際的湛藍。
正是他最開始的酒店套房。
要不是手機清清楚楚顯示著日期,謝逾都要以為他在公墓喝掛了,讀檔直接回劇情原點了。
係統幽幽地聲音傳來“宿主,你醒了啊”
謝逾“我怎麼在這裡”
係統繼續幽幽“對啊,你怎麼在這裡呢”
“誰把你帶回來的,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你又對帶你回來的人做了什麼,你一點也記不清了嗎”
它對宿主喝斷片喪失記憶,害它獨自麵對沈辭十分不滿,說話夾槍帶棒,陰陽怪氣。
謝逾沒精力和他拌嘴,他揉著眉心,有氣無力道“我怎麼知道這麼多,我頭好痛你不是有那什麼,那什麼痛覺屏蔽係統,趕快給我來點兒。”
他的腦子快炸了。
係統搖頭“我隻能針對劇情相關的痛苦,比如掰手指,您這種是沒辦法的。”
謝逾“我要你何用”
宿醉之下,謝逾實在沒精力多想,他艱難地直起身體,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順著下顎往下滾,背上的衣服也濕了一片。
這下連係統也不敢陰陽怪氣“宿主,你很疼嗎”
“廢話。”謝逾深呼吸,他眼前發暈,試圖和係統插科打諢緩解注意力“統,你確定劇情相關的疼痛不會出岔子吧”
雖然目前劇情有點崩壞,沈辭的行為和原文不能說完全一致吧,那也是毫不相關。但謝逾和係統反複確定過,他們劇情吻合度在65,屬於小的偏差一堆,大的偏差沒有,理論上結局也不會出現大偏移,係統曾篤定地告訴他,現在的情況是暫時,問題不大,早晚會回到正軌。
回到正軌,那就還是有掰手指等一係列劇情,十指連心,折斷的疼痛可不是一般的痛楚可以比擬的,萬一到時候係統出問題,謝逾就要打人了。
係統對他的懷疑十分不滿“我可是專業的係統,你不能質疑我的專業性我可以讓你試一試。”
熒藍色的光幕閃動,左手手指上的神經像是忽然被抽走了。
係統涼涼道“你掰掰看,能感受到一點痛算我輸。”
“掰完能回去”
“掰完給你矯正,是免費的。”
人在痛苦中,總是會做些事轉移注意力,譬如受刑的時候咬下唇掐自己,雖然隻會讓身體更痛,但確實有某種安慰劑的效應。
謝逾滿頭冷汗,他握住手指,試圖將精力集中在這一塊,指腹下的觸觸感非常奇妙,像一塊可塑橡皮泥,柔軟卻缺乏彈性,一按一個坑,完全不是人類皮膚的質感,他試探性地往外掰,骨骼發出哢嘣脆響,而後關節脫臼,一節手指軟軟地垂了下來。
當真不痛,還沒有額頭疼痛的百分之一。
然而,還沒等係統將手指接回去,房門忽然被人大力拉開了,金屬合頁發出不堪重負地吱嘎聲,謝逾慘白著臉抬眼,沈辭正站在門口,眉目陰沉,臉色鐵青,一雙黑茶色的眼睛定定看著他,眸中藏著的是數不清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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