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是準備換血了?”
“換血?!”
胡萬的嗓子吼的差點破了音,粗獷的臉上布滿震驚“師傅,楊師弟這就要換血了?!”
他看出這段時間楊獄進步神速,可兩個月,怎麼能換血的?
換血不都要半年、甚至一年的嗎?
“人與人,從來不能一概而論。”
深深的看了一眼胡萬,魏老頭略有感慨道“這世上,到底有些人是不同的。”
“……”
胡萬虎軀震顫,一時無言以對。
這話,未免太過耳熟了。
沒記錯的話,是之前有師弟詢問自己進度的時候,魏河對那師弟說過的。
現在,輪到自己了?
看了一眼飽受打擊的胡萬,楊獄掏出銀票、碎銀遞上去
“弟子想要一份‘換血藥液’。”
“嗯…”
魏河沉吟了一聲,正要說話,就聽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砰!
砰砰!
老舊的木門顫抖著,落下土灰。
魏老頭眼皮一顫,破口大罵
“敲這麼急,你家有人準備投胎嗎?!”
楊獄也有些皺眉,徑直走過去。
門打開,一身穿皂角服的年輕捕快大步進了門,見得一臉陰沉的老魏頭,忙賠笑道
“魏爺莫惱,這次,來了大活了!”
不待魏河說話,那捕快已經幾步上前,掏出銀票,遞了過去。
“一百兩?!”
楊獄看的眼皮一跳。
一百兩什麼概念,就是內城,都能買兩套稍小一些的院子了。
自己換血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花了一百兩出頭。
劊子手都這麼賺錢的?!
“這麼多?”
老魏頭伸手接過銀子掂了掂,不但不喜,反而擰起了眉頭
“又是哪個神仙要死,能讓三尺劉舍得這般多的銀子?”
“嘿嘿。”
掃了一眼楊獄、胡萬,捕快笑笑沒說話。
楊獄與胡萬對視一眼,正要避開,就聽魏老頭喚住他們,準確的說,是楊獄。
“楊獄,你留下。”
胡萬眼神幽怨,但也不敢說什麼,怏怏的走開,臨走之時,一腳將石碾踢翻。
“您這是?”
那青年捕快小心翼翼的詢問。
“至百收刀,這可是老祖宗傳下的規矩!老夫年前說了收刀,沒道理一年沒到,就收回吧?”
那捕快一臉猶豫的看了看楊獄“可他去,還不如讓胡爺去……”
“那你滾吧。”
魏河半句話也不多說,開口就要送客。
“魏爺……”
那捕快倒是有心回去,可看了眼被魏河揣進袖子裡的銀票,麵皮頓時就抽了起來。
那你倒是將銀票還給我啊?
“師…”
楊獄眼皮一跳,想說什麼,卻被魏河製止。
“那,那行吧。”
那捕快猶猶豫豫的答應,臨走時問了楊獄的住所。
“往年處斬,都要等朝廷批複,青州下發,再到順德府傳信,黑山城才有權處決人犯。
今年,似乎遲了點。”
魏河深吸一口旱煙,神情舒緩,不容拒絕
“今年秋後,你來行刑!”
“這…”
楊獄猶豫。
他倒不輕視劊子手這行業,隻是他覺得自己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動輒斬人頭,不太適合自己。
在他的預想中,自己應該一襲白衣,仗劍天下。
而不是穿著小馬甲、係著紅頭繩在菜市場砍頭。
“嗬~”
見楊獄不答話,魏老頭突的冷笑一聲
“聽說你與一說書先生走的近,莫非不知學藝的規矩?”
“略知一二……”
楊獄深吸一口氣,點頭應下
“我明白了。”
大明百業,除卻父子傳承之外,多是師徒傳承。
然而,想要學人家安身立命的本事,哪裡能沒有代價?
諸業之中規矩或有不同,可大多是‘學三年,幫一年’,嚴苛些的,甚至要‘雜役三年、學徒三年、幫忙三年’。
算起來,魏老頭這算是寬鬆了。
畢竟,哪朝哪代也沒有天天砍頭的……
“錢拿走。”
魏河起身走進屋內,一會,拿著一大包藥材出來給了楊獄,末了,又將他的銀票、碎銀遞了回來。
“您這是?”
楊獄一愣。
魏老頭貪財可是遠近聞名的,進了他手的錢,從來沒有回頭這一說。
“一份百兩,少了不行,多了不要。”
魏河敲了敲煙袋,慢悠悠轉身回房
“換了血,再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