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仍舊精辟充沛,甚至越發神采奕奕的楊獄,一眾犯人再生不出半點逃離之心了。
囚車之中的鐵劍門三人,已有月餘沒有說過一句話了,甚至若非每日吃喝依舊,眾人幾乎以為他們死了。
同時,也不由的驚歎,這些氣血如牛以上的武者,不說其他,單單這生命力,的確是遠遠超過他們了。
“黑山、平陽、圓穀、風應、平城……這七縣走過,已是出了順德府的地界了,再之後,就得看大人要走哪條路了。”
中年文士小跑跟著馬車,敬畏回答。
他叫‘藍文玉’,青州明德府生人,也曾中過秀才,隻是沒得門路,不得不投身匪類。
因為對於青州各地知之甚詳,常被楊獄拉來問話。
最初,他還是不情不願的,直到楊獄將接二連三前來圍殺的匪類一一殺退,又多加了數輛囚車之後。
他終於還是屈服了。
“說來聽聽。”
楊獄掀著車簾,遙望遠處。
隱隱間,可見群山連綿,這卻是大山了,山頂雪線連成一線,好似神人將天劈開了一般。
興路多難,他算是見識了。
青州苦寒之地,遠算不得繁華,莫說官道,就是諸多縣城裡也少有地磚、石板,這一路何止是歧路?
才走過六縣之地,給他拉車這馬的馬蹄鐵已然換了一對了。
“前方那山,名喚‘南山’當地人則稱‘亂山’,這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山多林亂,二來,則是其中多是綠林,咳咳,多有山賊盤踞……”
藍文玉略有喘息。
他武功本就稀鬆平常,又被打散了內氣,麵色都有些發紅了。
“穿過這山,就可直抵德林府,距離青州也就八九百上千裡,但要是繞過這山,就要穿過‘木林’‘定陽’‘德林’三府之地,得多走兩三個月……”
“南山…”
望著山脈輪廓,楊獄眸光沉凝。
他對地圖熟記於心,南山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往年黑山城押送犯人,也多是選擇繞路。
是以,哪怕一路不敢停歇,來回也得近一年時間。
而讓他沉吟的是。
根據他一路上從諸縣六扇門據點所得到的一些情報,他家的老爺子,極有可能就是被山匪追著進了這座山。
見楊獄沉吟不語藍文玉微微咬牙
“……楊爺,實不相瞞,這山中的寨子,我也認得幾家……若您願意,在下可以帶路。”
“看來你還是不死心。”
回過神來,楊獄帶著冷笑掃視著幾輛囚車,被他擒拿的這些山賊頭目,全都目光閃躲。
“冤枉啊。”
藍玉書心頭‘咯噔’一聲,連連辯解。
楊獄卻懶得理會了,吩咐趙七向南山而去,後者麵露猶豫,卻也不敢說什麼,空甩長鞭,驅車前去。
橫截三府,這南山之大可不是說說而已,不說南北橫貫,單單東西貫穿,也有數百裡之寬,就算其中山路暢通無阻,也得走上兩三日。
其中山峰斷崖之多,根本數不勝數,且根本沒有地圖。
六扇門情報甲天下,可也沒詳細到這種地步,他也隻知道,自家老爺子可能就在山中某處。
“好險……”
藍玉書放緩腳步,大喘著氣,心中卻是一鬆。
長留山幾次打退青州圍剿,名聲很大,絕大多數山寨都有著入夥抱團的心思,但也有一部分根本不屑一顧。
南山,就有著這麼一個山寨,名喚毒龍寨。
敢不屑長留,這毒龍寨自然不止是因為南山路險,易守難攻,更因為他們的實力強橫。
最早打退官府圍剿的,可不是長留山!
……
“毒龍寨嗎?”
翻閱著從六扇門幾處據點得來的情報,楊獄擰著眉頭,微微有些頭疼。
他實在想不明白,大明兵鋒如此之盛,武風如此之烈,天下強軍青州兵的駐地,怎麼會糜爛成這種模樣。
黑山城也就罷了。
這南山三府交界之地,且似乎還有這銀鐵礦山,甚至於聽說還有稀少的玄鐵之礦。
這樣的地方居然能被山匪給占了去。
不由的,他又覺得大明藥丸。
“難道流積山之戰,大明諸軍損失大到五十年都無法彌補?”
十多次出入流積山戰場,對於大明兵鋒之強,楊獄是心有敬畏的。
可正因如此,他也著實無法理解,老虎盤踞之地,怎麼會蛇鼠成災……
“六扇門的情報還是太過隱晦,或者我的職位不足以調取更多。但這南山,隻怕沒那麼簡單。”
擦拭著殺豬刀的斷麵,楊獄眸光幽冷。
他這一路,可不止是從六扇門據點處調取了情報,更零零散散的將青州六扇門許諾的丹藥全部提取了出來。
無論是換血還是內氣,外煉還是內煉,亦或者技藝類武功,都有著長足的進步。
精鐵大弓的煉化,也到了尾聲。
徹底掌握了劉文鵬的中乘武學‘四象箭’,甚至,在超人一等的五感加持下,箭術造詣已然超越了劉文鵬。
“籲~”
楊獄心中盤算衡量之時,馬車緩緩停下。
車簾掀開。
久違的人氣喧嘩已然鋪麵而來。
一座不大的鎮子,出現在遠處,頗為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