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室地處六扇門南側一角,相比案牘室顯得冷清不少,卻也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
楊獄踱步而來,兵甲室門口,卻有著專人看守,氣息也都極強。
門後有一躺椅,一個須發灰白,身長卻不足四尺的低矮老者躺在上麵,輕輕搖晃著。
不同於老趙頭,這老者看似鬆鬆垮垮,楊獄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銅章捕頭?!”
守門兩人有些驚詫。
嘎吱~
搖椅上老者睜開眼,渾濁的眼底泛起一抹幽光
“你自黑山來?”
“黑山,楊獄。”
楊獄拱手。
兵甲室的戒備森嚴,除卻明麵上的三人之外,他還察覺到暗處至少有十數個輕微的呼吸聲。
“還不到弱冠啊,運氣真好。”
老者微微感歎了一聲,丟來一個冊子
“兵甲室嚴禁入內,這冊子上有著部分武功,你可選取其中一門……”
運氣真好。
楊獄清楚,這不隻是老者一人的想法,六扇門中抱著類似想法的不在少數。
在他們眼中,自己隻是湊巧碰到了憐生教叛亂,又湊巧碰到了下山劫掠的司馬楊而已。
楊獄明白這些人的心思,卻也不甚在意,捧著書冊開始了挑選。
書冊很薄,其上的武功卻不多,除卻下乘武功之外,中乘武功足有二十多門。
涵蓋了刀槍劍戟、拳腿指掌、內煉外煉等等武功,可說極為全麵。
青州任何一個門派,都未必有這般全麵的。
隻是楊獄掃了一眼,卻是皺起了眉頭
“就僅僅這些嗎?”
六扇門的底蘊到底如何,他不得而知,但這冊子上,卻絕對殘缺了。
因為,鐵峰之前提及的幾門武功,全都不在其上。
“是嗎?那或許是老夫看差了……”
老者拍了拍腦袋,連道自己糊塗了,忙換了一冊古卷遞過來。
楊獄冷眼掃過。
這一冊上武功詳儘不少,隻是仍沒有六扇門最為出名的‘亂刃刀法’‘回風劍法’。
也沒有內煉‘蜃龍決’。
不過他心中卻是冷笑一聲。
他本也沒有想著選取刀劍類的技擊武功,也不需要內煉武功。
當即也不多做糾纏,直接選擇了‘銅頭鐵臂功’這門外煉武功。
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到底年輕。”
有人瞧得這一幕,心中不由搖頭。
卻是明白,那半截李為人最是貪婪,必是看中了那小子領的丹藥。
可這小子未免頭鐵,居然選了門外功離開。
“李老,這小子年紀輕輕就已是銅章捕頭,未來隻怕不可限量。您何必將他往死了得罪?”
見得楊獄離去,守門的兩個捕頭也是搖頭。
楊獄的名頭在六扇門傳了好幾個月,雖然有人不信,但也犯不著得罪。
“老夫攏共也就兩年好活,他就是閻羅王在世,又有何懼?”
半截李眼神微冷,卻是淡淡的歎了口氣
“少年人得誌,往往得意忘形。老夫磨磨他的性子,也是為他好!”
……
……
青州居,大不易。
足足三百四十兩銀子,楊獄才在距離六扇門不遠的地方買下一座小院子。
依著尋常捕快的月俸,不吃不喝也要十年,哪怕,這僅僅是個小院。
提著買來的各類東西進入院子,雇來打掃的婦人也已將院落打掃乾淨。
付了銀錢,楊獄隨手關上門。
“半截李…”
將足足一袋鐵蠶豆放在房間內,楊獄眸光微沉。
與老趙頭不同,靠近兵甲室的那一瞬,他就察覺到了這老家夥身上濃烈的惡意。
隨著五感的逐一強化,他對於外界越發敏感,更極少會出錯。
那老家夥不懷好意,絕非僅想要些好處,絕對還有更為深層的原因在其中。
但他也並不意外。
朝堂也好,江湖也罷,總歸是越往上走越會觸動某些人得利益。
除非他想要一輩子窩在黑山城中當個小小衙役,否則這根本就是無法避免的。
“這就是人在江湖……”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將雜念排空,楊獄摘下精鐵大弓,虛虛拉扯,又緩緩放開。
若有人在此,就可發現。
他每一次拉弓,下至腳掌五指,上至脊椎大龍都在劇烈的顫動著,甚至於大筋彈抖之下,頭發都在根根力氣又落下。
哢哢哢~
隨著動作,他體內的筋骨摩擦、血液流淌之聲越發的劇烈。
內息遊走之間,溫熱的氣息自襠下向上蔓延、腰腹、肩背、臂膀,直至全身。
在他的感覺之中,猶如一件鐵衣罩在了身上。
隻需再進兩步,他這門鐵襠功就將修持到大成。
這也是他選擇‘銅頭鐵臂功’的原因,鐵襠功即將大成,但卻還不足以承載他的九牛二虎之力。
外功,才是他此時最為迫切需要解決的事情。
刀劍技藝亦或者內煉服氣法,反而能夠緩一緩。
呼!
吸!
小小的房間之中,楊獄一次又一次的空拉大弓。
每一次,他弓開滿月,又自輕輕放開,不讓其空響,以免耗費弓力。
四象箭不僅僅是一門箭術,其中也蘊含著很高明的煉力法門,這些日子,一旦得空,楊獄都會拉弓。
熟悉弓箭,也是在打熬筋骨。
這樣的動作看似輕緩,實則比起在演武場上肆意揮灑力氣還要來的有效的多。
若他沒有九牛二虎之力,哪怕換血四次也至多拉弓十次就會體力耗儘。
一次又一次。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獄才將一身力氣揮霍打扮,濃烈至極的困倦之意湧上心頭。
沒有休息,他一邊吞服著鐵蠶豆,一邊施展著一套緩慢的養生拳來收力。
待到體力稍稍恢複了些。
方才盤膝坐下,微微閉目間,進入暴食之鼎,拿起那泛著金光的精金甲胄。
再度煉化九牛二虎食譜,暴食之鼎的蓄能已然跌落穀底,按著他的估計,少說也要兩個月才能蓄滿。
哪怕他對於這甲胄中的東西再如何好奇,也隻能等待。
“精金提煉之術,甲胄錘煉之法,兵甲靈通術……”
楊獄心中自語著。
他心中已然篤定,那灰袍人必是為了這精金甲胄而來。
那七玄門為了這甲胄幾乎宗滅人亡,全員上了通緝令,如此之大的代價,他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隻要拿著這張甲胄,那些人就一定會再找上門來。
唰!
楊獄睜開眼,掀開濕漉漉的衣服,露出貼肉的精金甲胄。
暴食之鼎已然吸收了這甲胄的精粹,它的本體對於他來說,就已然是雞肋了。
精金雖然珍貴,但一來此時他無法割裂此物,二來,一旦被人發現就會有巨大的危險。
脫掉精金甲胄捏在手裡,楊獄眸光閃爍,喃喃自語著
“傳承四百年的大宗門,想來不會讓我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