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哢嚓!
夜幕之下,雷蛇滾走,揉碎陰雲,大雨倏忽而至,沐浴了整個木林府城。
撐著油紙傘,小圓帽匆匆出行。
在城中難走的巷道上七繞八繞,來到了城東一處人跡罕至,頗為清幽之地。
木林府城地勢極好,不知府內,即便外府之人也有來定居的,說是寸土寸金不為過,鮮少有人煙不旺之地。
除了城東的‘聽潮閣’。
聽潮閣並不大,環境卻很清幽,以此間宅院為中心,百餘丈內都彆無其他人居住,有的,皆是大老板的門客。
大老板,真名已不可考,據說來到木林城已有數十年之久,名聲不顯,人很低調。
但很多人知道,這位大老板才是木林府最有錢的人。
錢可通權,亦可招攬門客。
大老板有錢,自然也就有勢,依附的人多,自然而然的就變成有錢有勢,有權又有拳的人。
“站住!”
小廝匆匆而來,距離聽潮閣百丈,就被人攔下了。
此時雨勢已大,那人卻蹲坐於屋簷上,鬥笠蓑衣,目光如炬
“秋風樓來的?”
“問七爺好,是媽媽使喚我過來,說是有個自青州六扇門來的捕頭,點了百花齊放宴,卻好似想吃白食……”
小廝呼吸一滯,好似被猛獸盯上,忙不迭的道明來意。
他是認得這人的。
其人名叫謝七,擅使一手狂風快劍,手段非常之厲害,在大老板的百二門客中排名第七。
“六扇門?怕不是一條黑了心的蛆!姑娘們賣身的苦錢也要賴?”
謝七抖落身上的雨水
“你回吧,我去請示大老板!”
小圓帽撓撓頭不敢回去,又不敢進去,隻得看著謝七足尖連點,鬼魅般進了聽潮閣。
大濤江一路東流,木林府東,正可聽到滔滔之聲,水勢夠猛的時候,甚至可以感受到驚濤拍岸時掀起的水汽。
謝七起伏於屋簷之間,隻覺潮氣逼人,走的靠前,就見得聽潮閣中亮著燈火,大老板似乎還未睡下。
就快步上前,扣動門扉,進入聽潮閣。
足有十二層高的聽潮閣上,四麵無窗,任由大雨瓢潑,水汽極重。
謝七到得此處時,就見得一著黃衣的富態老者負手欄杆之前,似在遙望大濤江。
“大老板。”
謝七微微躬身,餘光微掃,大老板背在身後的手中,似乎攥著幾枚很有些年月的銅板。
大老板又卜卦了?
謝七心中腹誹。
大老板喜美食、美酒、美色、也好錢財、武功,但其最為喜歡的,還是卜卦。
雖然,十次卜卦也不曾靈驗過一次,可他自己,卻樂此不疲。
“這算是今年木林府第一場雷雨吧?來勢洶洶啊。”
大老板轉過身來。
他的麵相富態,方方正正,帶著金冠,儀表不凡,以相麵的來說,就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
“卻是第一場春雨。”
謝七點點頭,說起秋風樓的事情。
大老板的性質卻似在這一場春雨上“老七,大雨傾盆,你說是避雨好些,還是頂著大雨行路好些?”
謝七微微一怔,拿不準大老板想說什麼,老實回答
“若無要事,自然是避雨好些。”
“你說的不差,正是這個道理。”
大老板頷首
“大雨天行路,分明不是個劃算的買賣。”
“大老板說的是徐文紀?”
謝七品出味道來了。
大老板明說的是雨,實則指的是青州……
“是也不是。”
大老板踱著步子緩行,語氣平緩溫吞
“做買賣,有人走街串巷、有人行走東西互通有無、有人拋頭露麵開店……你覺得,咱們屬於哪一種?”
“您屬於……”
謝七微微一頓
“您不屬於以上任何一種。”
“這年月,做買賣容易,立身卻難。買賣之外,更多的是危險。走街串巷者,混混擾之,互通有無者,山賊攔路。
拋頭露麵者,容易被人盯上,依附大船者,容易被人清算……”
大老板微微歎氣
“咱們隻是投了些銀子罷了,什麼事都要咱們出頭,這不合適吧?”
“不合適。”
謝七品出味道來了。
大老板根本不想理會秋風樓的事情。
大老板為什麼是大老板,而不是老板?
這木林府的任何一家店鋪都不屬於他,可都有他的份額,年年月月都有銀錢進項。
“蘇曇亦這人吧,有腦子,心也恨,生意做的很有一套,隻是吧,有些時候總是拎不清……”
大老板負手遙望
“隻有拋頭露麵的下人,哪有事事親躬的大老板呢?再這麼下去,怕是其他人都以為咱才是秋風樓的主家了!”
“蘇曇亦惹不起六扇門,就推您出麵,這的確是有點拎不清了……”
謝七心下了然。
大老板這些年的確涉及了各行各業,但他很忌諱拋頭露麵,更不想當某一行的主家。
他隻想賺錢,不想要麻煩。
“依著您的意思呢?”
謝七詢問。
“帶幾個人去尋他,要回咱們的份額,其餘的事,咱們一概不管!”
大老板說的溫吞,意思卻很果斷。
“明白了。”
謝七點頭,退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
“大老板,您之前卜了個什麼卦?”
“嘖,說起這個,咱可是從沒卜過這般好的卦……”
大老板的臉上有了笑意
“六爻皆吉,上上大吉!”
大老板的上上大吉……
謝七猛然打了個寒顫,感覺這場春雨可真有點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