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然而,就是如此輕飄飄的一掌拍落,唐百列的瞳孔卻是瞬間一縮,隻覺自己好似江河般滔滔不絕的勁力儘數落空。
砰!
一聲悶響,勁力儘數消融。
唐百列的胸口塌陷,好似稻草一般飛騰數丈,在空中幾個翻滾,才被人接住。
接他之人也是高手,換血七八次以上的武者,更是輕功卓絕,然而,觸碰唐百列的瞬間,就被震散了全身的內氣。
一並砸在了地上,接連翻滾數次,方才咳血停下。
“噗!”
唐百列揚天噴出一口鮮血,卻好似沒了痛覺一般,翻身躍起的同時,再度捏合拳印,凶悍至極。
轟隆!
一出手,就再不留手。
冀龍山跨步如風,速度快絕,踏步挪移之間,百丈隨意縱橫,莫說是想要暗中藏匿的強弩手。
即便是丘斬魚這樣跨入第五關的大高手,都一時無法捕捉其全部的動作。
隻聽得一聲聲沉悶低響。
趙青川三人已各自飛退,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跌了回去,一個個甚至連卸勁都辦不到,砸毀了一間間房屋,大片的煙塵飛起。
“徐大人,速撤!”
灰塵之中,刀光狂舞,趙青川發聲如雷,周身猩紅大作,再度拚殺而上。
“冀龍山!!”
步靈虛怒吼一聲。
也自從廢墟之中一下躥起,那一杆亮銀槍在他的內氣侵染之下已是血紅一片。
他跨步而前,長槍狂舞遍布身前,猶如一片鋼鐵叢林。
槍如林,如山撞!
“大人,走!”
到得此時,丘斬魚哪裡還忍得住?
隻回身回了一句,已掀起森寒刀光,欲接應趙青川等人,也是要阻攔冀龍山的腳步。
但他還不及踏出一步,乾枯的手掌已落在了他的肩頭。
“大人,你?”
丘斬魚錯愕回頭。
就見得這位須發斑白的老大人輕輕推開了他,沉聲道
“罷手吧!”
罷手?!
莫說是交戰正酣的趙青川等人,哪怕是丘斬魚,身後一眾觀戰的六扇門高手們,也全都錯愕不已。
若非是徐文紀的名頭太大,此時都要出言嘲笑了。
已然到了這個程度,即便你是徐文紀,又有誰會聽你的話,罷手呢?
呼!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話音未落,冀龍山,罷手了。
他隨手撥開了身前如林槍影,屈指彈飛了於玄殺意森寒的無間殺劍,卻沒有再度追殺,而是駐足,停了手。
哪怕,再有一擊,他就足以將青州六扇門這四位名捕全部送走。
“噗!”
唐百列等人皆是咳血,麵色灰敗,卻皆是怔怔的望向徐文紀。
“嗯?”
冀龍山眸光微凝
“老大人意欲何為?”
早二十年,他對於這位徐老大人,傾慕不已,可這,絕非他罷手的原因,雖然,他也並不在意這幾人的死活。
他之所以罷手,是因為,在徐文紀開口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如芒在背,莫大的危機讓他不得不罷手。
“不過是心有不忍。”
徐文紀徐文紀掃過長街內外,最終,落在了冀龍山身上。
“老大人,若你要招安我,就不必說了。”
冀龍山冷聲道
“休叫某家看輕了你!殺人放火招安,這樣的事,不該你來做!”
“法理不公,官逼民反。此非你之罪過,可占山為王,劫掠百姓,你也不見得就清白……”
徐文紀說話很慢,卻非是拿捏。
他這一生,江湖走過,行伍混過,朝堂也摸爬滾打過,受傷不計其數,臨老了,全都找上來了。
夏熱冬冷,與尋常老者也差之不多了。
“老大人,要拿下我了?”
冀龍山頓時冷笑
“老大人或有手段,可之前冀某分心之時不發,此時,可未必就有機會了!”
“青州非善地,龍淵道,更是一團亂麻。老夫雖有些武功,可年老體衰,血氣下跌,也沒幾分手段了。”
徐文紀伸手入懷,似是掏出了些東西來
“好在,活了這些年,到底還有幾個老朋友,他們許是不忍老夫客死他鄉,臨彆之時,都送了一些小玩意……”
“小玩意……”
冀龍山眼皮一跳,心中升起警兆。
見得他這個模樣,重傷咳血的唐百列幾人,心中不由的燃起了希望,紛紛望向徐文紀攤開的手掌。
略顯乾枯的手掌中,分明有著幾粒金豆子,以及,一張被揉的褶皺的黃紙。
這是……
看著被徐文紀展開的黃紙,冀龍山瞳孔不由的一縮。
那,隻是一張黃紙。
上麵歪歪扭扭的畫著什麼,細細看去,像是小孩塗鴉,沒有半點惟妙惟肖,隻有簡單而扭曲的線條。
但依稀間,還是看的出來。
那是……
“一口劍?!”
癱坐在牆角,出氣比進氣還多的唐百列麵色潮紅,猛然坐直,想起了一個在話本小說之中十分被人津津樂道的東西
“飛劍?!”
黃紙上,那口劍十分之奇異,隻有劍鋒,沒有劍柄,這樣式,分明像極了傳說中的飛劍樣式。
趙青川等人也強提一口氣望去,卻也沒看出個什麼來。
若非徐文紀鄭重其事,他們根本不會覺得這黃紙有什麼神異來。
“這是?!”
唯有冀龍山心頭震蕩,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到了極點的鋒芒。
不是劍意,也非劍氣,而是鋒芒!
這張黃紙,非常危險!
比起於玄手持百煉劍,施展無間殺劍還要濃烈數十上百倍的危險。
前者,他隻是感覺到眉心酥麻而已。
此時遙隔長街,他都隻覺眉心一寒,甚至感覺到由外而內的刺痛感,這是他過於敏銳的感知,在示警。
甚至是,恐懼。
“神通不足以自持,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徐文紀手捏黃紙,仍是慢慢吞吞
“冀龍頭,你請了老夫一杯茶,老夫回請你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