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他從十數日之前,就開始謀劃,籌備,可即便如此,若非空穀石的意外之喜,他隻怕仍無法奈何蕭戰。
甚至,極有可能被反殺。
是以,哪怕對於此人的厭惡極深,他也不得不承認,其人武功之強橫,遠超此時的自己。
若非借由其拳力,他也隻有以周遊六虛去躲避,生生將其耗死這一條路可走。
“老夫的骨與血,將會助你真正名動青州,那些目光,也終將落於你身,一如當年的我。”
蕭戰平靜的說著
“舍身印沒有殺死你,也將會永遠跟著你,代老夫看你的慘淡下場,直至你我地下相遇。”
“說完了?”
楊獄足尖一點,碎石飛射,洞穿其腦
“若有那一天,再殺你一次。”
染血的石子跌落塵埃,蕭戰眼中的火光也自黯淡下去,氣息斷絕,再無絲毫生機可言。
楊獄望著這一幕,突然伸出手掌。
無人可見的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寶葫蘆綻放豪光,其內諸色光芒交織碰撞,嗡嗡而鳴。
大局已定!
見得這一幕,餘涼的心中方才鬆了一口氣。
今日一戰,徹底將他自離龍淵道至青州後所有的輕視儘數敲碎。
蕭戰,一個旁係出身,有且僅有一門赤血真罡,支離破碎兵形勢,一年逾古稀,血氣走向下坡路的老將。
就幾乎將自己殺的大敗虧輸。
蕭戰如此。
那位一隻手就將他壓在地上,任其掙紮卻不可撼動的青州武道第一人,天狼之稱的大將軍呢?
“死得好!”
隻有趙驚龍,拖著疲憊的身子站起,大聲叫好。
今日之戰,他先後兩次險些死在蕭家人的手裡,對蕭戰等世家中人,簡直是恨之入骨。
“這事,大將軍隻怕都沒有預料到吧?”
望著廢墟也似的街道、大獄、房屋,餘涼的心下搖頭。
他的臉色蒼白。
他雖當機立斷壓下了燃命丹,可這丹藥對血氣的催化作用,猶如烈火澆油,哪裡那麼好壓製?
最後他雖沒有出手,卻也受了極大的損害,若不能加倍調養,甚至會動搖他進步的根基。
這一遭的代價之大,簡直讓他都有些承受不起。
不由的讓他懷疑,自己這遭,是不是也做了回棋子……
“憐生舍身印。”
望著已無氣息的蕭戰,楊獄心中自語。
以他的五感之敏銳,哪怕是在最緊要的當口,都可以捕捉到最細微的變化,趙驚龍的聲音,自然聽的到。
正常的武功,是不可能帶有憐生二字的,換而言之,帶有這兩個字的武功,定然來自憐生教。
隻是,蕭戰這樣出身名門,武功高超,更有大權在握的邊關宿將,有什麼理由加入憐生教?
而且,他最後所說的‘那些人’,又是誰?
……
……
蕭戰,死了!
這消息,猶如颶風一般,很快就席卷了整座天狼關。
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官吏將校,亦或者是江湖武林中人,所有聽說這個消息的人,全都嘩然。
而比這消息傳播更快的,是餘涼的動作。
蕭戰身死不足一刻,他已到了軍營之中,以趙驚龍,程山兩大統領為刀,以最快速度將軍營鎮壓下來。
避免了蕭戰死後,蕭家人趁機作亂將可能引起的嘩變。
這一夜,天狼關血流成河。
但凡與蕭家勾連,甚至有著關係的軍中將校,無一例外的被押進了坍塌小半的大獄,若有反抗者,更是直接鎮壓、擊殺。
自夜幕落,到太陽升起。
這一夜的喊殺之聲幾乎未絕,直讓天狼關一眾居民,從嘩然到驚懼,再到默不作聲,人人自危。
但這一切,楊獄卻已沒有心思理會了。
客棧二層房間。
楊獄全身心的浸泡在其中不住加熱的滾燙藥浴中,直泡到皮膚泛紅,方才站起身來。
正對的銅鏡上,映出其棱角分明,絕無一絲贅肉的精悍身軀。
他的右臂,儘是細微的傷口已然結痂,身體各處,還有些細微灼傷,那是百毒老叟的毒藥腐蝕的。
左臂處,則有一條時而蠕動的細微金線。
這些,是他連場戰鬥下來,身上所遺留的傷痕,可這一切,比起受冷後浮現在他胸口,那十指交叉,形如蓮花的印記來說,就不值一提了。
蕭戰所施展的,似乎與憐生舍身印有些差異,可結果,卻也大同小異。
這形似蓮花的舍身印,好似活物,不斷的消融他體內的氣血,而且,它還在不斷擴大,似要消融他全身血氣。
血氣之後,是內息,再之後,是血液、筋骨皮肉、內臟骨髓……
“好在,有著解決之道。”
長舒一口氣,楊獄坐回浴桶,沒多時,已有兵士前來,送上了他所需要的東西。
呼!
關門之時的風吹而至,吹動了桌上的卷宗,依稀可見‘玉龍觀’‘南嶺劍派’‘大老板’等等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