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相識越久,越是小心翼翼。
即使昨日心底疑惑,也沒有直言問她,唯恐觸及她傷心事。
簡直是他的克星。
厲晟又細問了禮節之處,得知這禮服並非需要容悅親自完成才放下心。
後來他與容悅說起此事,容悅低細著聲音,說她想要自己繡。
厲晟自然不會拒絕。
他隻是輕撫著她的青絲,低聲問她“阿悅,你若擔心什麼,大可直說,能做的,本侯都儘量去做,可好”
容悅搭在他腰間的手一緊,慢慢抬起頭看他,有些了然
“侯爺是不是都知道了”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本侯的疏忽。”
他有些愧疚,灼得他心底有些疼。
他自詡將她放在心上,卻差些連尋常女子都有的禮數,都未曾能給她。
不過正禮,又怎是正妻。
也隻有她,什麼都不說。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本侯派人去梧州。”
容悅卻是忽然埋在他胸口,輕蹭了蹭,細軟的發絲,抵在他的下顎處,脖頸間被灑下溫熱的氣息,她甕聲甕氣地
“不要,我不想見到他們。”
就算世人罵她不孝,她也不想見到他們。
憑什麼,她勢微時,要受儘他們給的委屈,現在還要給他們一府榮耀
滾燙的淚滑落,滴在厲晟脖頸間,她一字一句說
“我不願,也寧願擔著不孝的罵名,可我不
想他們占我一絲榮光。”
“侯爺,我才發現,原來,我並非是不怨的。”
厲晟心疼難忍,一滴滴淚似燙在他心尖,讓他有些手忙腳亂。
是他的疏忽。
憑何容府虧待她數十年,他還會覺得她會為了所謂的血脈親緣,而心中釋然
那群人仗著血親,可以不善待她。
而她卻因這血親,必須毫無怨懟
世間沒這道理。
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沉聲應她
“好,本侯應你。”
他想讓她彆哭,卻是最終沒有開口。
時過境遷,他常見她笑顏,險些忘了她曾也苦難過。
微風從楹窗拂過,吹乾了她眼角的淚痕。
她哽咽著,軟著嗓音,問他“侯爺可覺得我惡毒”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她都狠心對其不管不顧。
厲晟下意識地挑眉,終於明白了她那日複雜的神情是為何。
容悅仰著白淨的臉蛋看他,她害怕的不過是他會不喜她。
厲晟心底微軟,他不知,為何她會有這種感覺
卻是忘了,他對她,也是小心翼翼。
若是過分在意,再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他附身,吻了吻她的眼角,失笑“阿悅怎如此多慮”
當初若非顧及她,容府又豈會是簡簡單單地被撤官職那般簡單
容悅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破泣而笑“侯爺真好。”
不管她是何模樣,都不曾有過絲毫嫌棄。
厲晟輕刮她鼻尖
“既知本侯對你好,日後可莫再要哭成這樣。”
他壓低聲音,咬在她唇尖,溢出後半句話
“平白叫本侯心疼”
厲晟並未多提禮服之事,隻是在那日後,就送來了好幾位有名的繡娘,為她打下手。
容悅並未拒絕他的好意。
她也希望,成親那日,可以儘善儘美。
初談此事時,容悅隻顧著擔憂時間,一時間忘了羞澀。
後來外麵都得了消息,厲韻特意跑來揶揄她時,她才遲遲地感到不好意思。
她還是初次遇到這事,手足無措地,不知該如何應對。
時間一晃而過。
容悅其實沒有做太多,她隻親自動手繡了禮服上的金鳳,大多數還是繡娘做的。
然而即使如此,待禮服完工後,十月也悄然而至。
占城人都知曉,簡毅侯回來了,且要即將成親。
進了十月後,厲晟有些不高興。
因為,臨近這個時候,他才知曉,成親前,女方和男方是不能見麵的。
日夜抱著香軟的身子忽然沒了,厲晟整日裡冷著一張臉,讓莊延都不敢多說話。
為此,厲府特意收拾出了另一個院子,讓容悅在大婚前幾日搬了進去。
容悅搬進去的那日,厲晟站在院子外,眼巴巴地看著容悅,看得容悅險些心軟。
厲韻見此,險些笑出聲來,樂得看厲晟熱鬨,就催促著說
“阿悅你彆管他,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快些進去吧。”
容悅細聲應下,下意識地看了厲晟一眼,被厲韻推進了院子。
其實不止是厲晟不習慣,容悅和他在一起三年多,幾乎從未分開過,她又怎麼可能習慣身邊忽然沒了人
厲韻再出來時,就看見厲晟那幾乎能將她凍住的眼神,她笑嗬嗬地
“趕緊的,快離開這裡,彆耽誤事。”
厲晟嗬嗬冷笑兩聲,涼涼地斜了她兩眼。
厲韻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卻是依舊擋著院子門,不讓他看容悅一眼。
好在厲晟還知道分寸,雖是不滿,卻終究沒說什麼,冷著一張臉朝回走。
玖思將一切看在眼底,偷笑著跑進屋裡
“夫人,侯爺走了,走的時候,臉色可差了。”
容悅有些羞澀,又有些無奈地搖頭
“定是小姑姑又激他了。”
玖思樂嗬嗬地眯著眼,並未反駁。
她跪坐在容悅腳邊,笑著笑著,她忽然莫名覺得有些難過,她眨了眨眸子,有些怔怔地說
“奴婢從
未想過,還會有這日。”
誰能想到呢
當初在羅府夾縫求生的主仆二人,竟也有這日。
一晃數年,她們從梧州到京城,再到占城,她無比慶幸,那日夜裡,她沒有聽從夫人的話,而是徑直去求了侯爺。
她也曾日夜彷徨過。
可萬幸的是,她的選擇沒有錯。
作者有話要說準備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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