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餘煙!
楊儀眼睛一亮,隨即斂眉。
他早就聽說過雷遠的名聲,知道雷遠出身的宗族如今乃是荊州屈指可數的豪武強宗。原來廬江雷氏眼看麋氏勢衰,有意取而代之,攫取利益?
以雷遠的勢力,在荊南取代麋氏、或者搶奪商路控製權想來並不困難。但商路到了襄陽、南陽以後的銜接,就不是廬江雷氏所能涉及,必定要有人牽線搭橋,與荊襄本地勢力配合。
他是求到我楊威公頭上來了!
或許我可以藉此機會,來個反客為主?
楊儀感覺冰冷的軀體中忽然生出一股熱氣來,讓自己平添了幾分鬥誌。
他挺直脊背,沉吟道“貿易往來雖屬常事,但畢竟貴主乃是朝廷叛逆……”
雷遠皺眉“楊主簿,你說什麼?”
“咳咳……我是說,雷將軍所圖並無不可。隻消荊州刺史一聲令下,便是再多十倍的大利,也能雙手奉上。豈不聞古人雲……”
雷遠微微冷笑,揮了揮手“拖出去。”
李貞立時帶著幾名扈從如狼似虎地上來,將楊儀拖出廳堂以外,扔到了飛雪飄揚的露天。
“凍到半死再領進來,不必對他客氣……”雷遠揚聲喝令“夜深困倦,我且去睡會兒。”
“遵命!”李貞大聲道。
楊儀掙紮著,想要甩開扈從們的控製,折返到溫暖室內;他的喊聲隨著呼嘯寒風傳出老遠“放手!你們放手!我乃荊州主簿,你們安敢如此無禮!”
扈從們驚歎道“喲?這人力氣不小?還敢嚷嚷!”
李貞怒道“將軍說了,不必對他客氣!拿繩子來!”
片刻之後,扈從們七手八腳地把楊儀捆了起來,然後綁在廊側一根柱子上。王躍還趴開地麵的浮雪,掏了把土,試圖塞進了楊儀的嘴裡。
真要被他這麼乾成了,可謂奇恥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楊儀奮力扭頭,厲聲道“雷將軍!我楊儀服了!有話好說!”
服了?
前世的印象裡,這楊儀乃性格狷狹剛急之人,哪裡會是善茬?他隻不過認清了眼前形勢,暫且屈服罷了。畢竟俗語有雲,識時務者,在乎俊傑。
雷遠本來也沒指望收服他,隻不過想通過他的牽線搭橋,與襄陽、南陽等地的大族達成一些默契。無非是生意,東海麋氏能夠做到的,沒理由廬江雷氏做不到。
雷遠微曬“那就請楊主簿回來。”
換了數月前,雷遠並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楊儀。
當代的政治形勢很明了,從基層到地方,都是豪強、士人當道,雷遠想要有所作為,斷然離不開冠冕世族的支持。而廬江雷氏本身也是崛起於淮南的豪武家族,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豪強。
所以他再怎麼清楚豪強為治世之毒瘤,落到實際的治理手段上,至多做到從武人中提拔一些小吏作為基層管理者。在更多方麵,他必須尊重和仰賴士族豪強的力量,竭力將他們團結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