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領有數萬之眾?”
“預計此番填入江淮前線的兵力,當有二十軍以上。扣除先期分撥在各處郡縣守禦之兵,夏侯將軍親領十軍數萬人,並無問題。”
“好,我明白了。”雷遠頷首。
他揚聲吩咐外間的扈從“打掃乾淨房舍,預備飲食,領毌丘先生和……和另外那位去好好休息。”
毌丘興卻提高些嗓音“將軍,我還有幾句話想說。”
“但請講來。”
“適才我已聽貴屬說起了,將軍並非吳侯的下屬,而是劉豫州部下的奮威將軍雷遠,此來是為了支援吳侯在江淮的攻伐。將軍身為廬江雷氏的宗主,是灊縣本地人,對麼?”
“正是。這灊縣上下,有不少人應當認得我。”
“將軍身為廬江冠族,卻為了自家的榮華富貴,千裡迢迢從荊州來擾亂廬江,要將廬江郡上下的軍民百姓拖入慘烈戰亂……將軍,請問你的桑梓情誼在哪裡?我聽說,廬江雷氏在此地經營數十年,故舊、姻親、友人不計其數,他們都樂意見到將軍你回來興風作浪麼?他們都樂意見到故土淪為戰場,鄉裡化作荒丘麼?”
他這番話說得又快又響,外間的扈從們都聽到了。當即有人拔刀怒喝“大膽!”
雷遠揮了揮手,使扈從們稍安勿躁。
“我本以為毌丘先生願意向我解說夏侯惇的動向,當是心懷忠義,願意扶漢討逆的誌士……誰知竟打算用這樣幼稚的說辭來打動亂世的武人?”
毌丘興躬身道“我非誌士,隻是利刃加頸的時候,怕死而降伏罷了。之前夏侯將軍的動向,即使我不說,將軍遲早也能掌握。之後與將軍說這些,純是出於同情百姓無辜。聽或不聽,全在將軍;我說過了,便已心安。”
“倒也直率。”雷遠笑了笑,讓兩人退下。
江淮間的百姓這些年來確實很苦。但再苦,莫過於官吏苛暴、以賦稅殺人;莫過於軍隊擄掠、虐民如虎。而廬江雷氏乃至淮南豪右聯盟,乃是反抗者的聚合。雷遠當然會儘量保全宗族桑梓,但若不成,他也沒什麼壓力。歸根到底,是亂世殺人,而非雷遠在殺人。
隻不過,毌丘興的話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既然夏侯惇將至,一味攻城略地便不可取。就算聚合起雷氏在江淮的全部力量,徒然使夏侯惇的重兵得以發揮。到時候沒能使曹公東進,我雷續之的腦袋反而被裝在盒子裡,運到鄴城覲見曹丞相。那可就大大不妙。
但是換一個角度來想,原本要考慮攻打安豐、六安乃至壽春堅城,難以抉擇,現在卻簡單了。夏侯惇就在安豐。此君是真正的曹氏肺腑之臣、元勳重將!而他所領有的部隊,又是專門調來充實江淮的。若能給夏侯惇所部一個重創,曹公能不震動乎?
可惜已沒機會揮軍奇襲。剛才毌丘興說,此前攻城的時候,城中都尉、縣長已遣信使飛馬告急,預計明日能報知夏侯惇。也就是說……
雷遠皺眉苦思許久,叫了聲“來人!”
李齊應聲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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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找你!你領幾個精細的將士去,分彆探問今日抓捕的俘虜。我要儘快知道此地的都尉、縣長是何時派遣告急信使的,究竟派了幾批信使,告急文書上又寫了什麼。事關重大,無論使用什麼手段,務必要問得清楚明白!”
李齊是雷遠最初的那批扈從之一,投入灊山前,曾經做過縣中吏員,通曉刑訊逼供的手段。雷遠這麼說,便是允許他用刑嚴查了。
“遵命!”李齊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