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你的光,兩點。”
也就是說,通過殺死幻境裡的怪物來獲得恐懼值,這個設想是成立的。
而且除了斬殺者,在一邊旁觀或出手相助的隊友也能分到一杯羹,得到零星幾點數值獎勵。
這樣一來,就出現了一個需要去證實的問題
是不是殺死所有怪物,擊殺者獲得的數值都是十點或是說,這個所謂的“恐懼值”,還和擊殺手段、擊殺時間與怪物強弱有關
隻可惜那條巨蟒已死,沒辦法在它身上做實驗,不過
謝鏡辭略一挑眉,視線慢條斯理地往另一邊移,目光所及之處,是團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圓球。
“此物應該是傳說中滅絕已久的雪魄。”
裴渡淡聲道“問道會的創辦者利用幻境將其重現了。”
“雪魄”
謝鏡辭生了些興趣,垂眼細細瞧它。
浮在空中時是圓滾滾的一個團,這會兒落在地上,軟綿綿的身子便像液體那樣往四周攤開,模樣和史萊姆有幾分相似。
僅僅因為這道眼神,她麵板裡的恐懼值就上漲了三個點,比圍觀裴渡的大屠殺還多。
有個影影綽綽的念頭在腦海中猛地一浮,奈何謝鏡辭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見它沒了蹤跡。
[沒錯,就是這個眼神四分涼薄三分輕蔑兩分暴戾一分嗜血,再加一分的癲狂與唯我獨尊]
係統興奮得不行[在這一刻,你就是君臨天下的王,讓整個世界為之震顫的暴君此等刁民,怎能入你高貴的法眼來,全新場景解鎖,台詞已經為你準備好,開始你的表演吧]
謝鏡辭那個你的餅狀圖眼睛加起來超過了百分百。
謝鏡辭不是為什麼你要突然這麼興奮啊
[因為隻有這種氣勢,才配得上暴君啊]
係統興致更高[這是我最喜歡的人設之一,相比起來,什麼妖女什麼綠茶都弱爆了如果你能把我的話轉換成文本,會發現我每句話都在帶感歎號]
謝鏡辭不想搭理它,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看一眼腦海中浮現的字句。
“謝小姐,”裴渡溫聲問她,語氣禮貌且疏離,“它應該如何解決”
地上的圓球渾身一顫。
“嗬。”
眾所周知,無論是暴君還是霸總,古往今來隻有稱呼在變,骨子裡的邪魅狂狷卻是總不會被消磨。如果要提名出場率最高的字,那一定是帶了疑問語氣的“嗯”,和越不屑越有那味兒的“嗬”。
謝鏡辭願把它們稱作最邪魅狂狷的字,詞典裡永遠屹立不倒的王。
“區區一個俘虜而已,莫非還需要我來親自動手”
她語氣輕蔑,說話時揚了下巴“敢和我作對,之前那樣威風,到頭來還不是得乖乖趴在腳下。”
這句話聽起來,其實算不上特彆奇怪。
――可前提條件是,她說這番話時麵對的,不能是一團軟綿綿哭唧唧的史萊姆球啊
去他的邪魅狂狷,謝鏡辭心裡隻能浮現起四個字。
作威作福。
這事兒要是再多來幾次,她在裴渡心裡的形象就徹底完了。
謝鏡辭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注意力掠過識海中的麵板,不由微微一愣。
等等。
恐懼值上漲了
謝鏡辭驚了。
就因為她這麼一句能讓人頭皮發麻的話,恐懼值就瞬間又上漲了一個點
謝鏡辭一邊暗自驚詫,一邊大腦空白地繼續念台詞“至於那條蟒,憑它也敢和我鬥解決它我手到擒來,至於你――”
這下居然又多了三個點。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雪魄之所以如此恐懼他們,和裴渡斬殺巨蟒,有很大一部分關係。
巨蟒比它強大數倍,而裴渡能毫不費力將其斬於劍下,那他帶來的威脅,自然也就比巨蟒更高。
這叫對比的力量。
這個幻境裡的妖魔鬼怪之間,也存在著彼此掠奪廝殺的食物鏈,如果能好好利用的話――
“喂。”
謝鏡辭拿手戳一戳幽藍色的圓球“你會不會說話”
沒有反應,隻是一個勁瑟瑟發抖。
看來它要麼膽小到無法交流,要麼是當真不會講話,很難進行溝通。謝鏡辭有些失望,思忖著站起身,望一眼身旁裴渡“走吧。”
“不用殺它”
“不用。”
她的視線飛快掠過仍在發抖的圓球,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它為我了一個有趣的思路就當是報答的謝禮吧。”
裴渡的目光很安靜“思路”
“你想啊,如果隻是瞬間斬殺,它們的恐懼就相當於一次性消耗品――一次性的意思就是,用完一遍,就沒辦法利用第二次了。”
謝鏡辭腳步輕快,一麵往前走,一麵對他道“這樣多虧啊,壓根就不劃算。每個魔物都相當於一棵樹,如果想收集更多的果子,我們不能把樹直接砍掉,而是需要等它慢慢長。”
她說著一頓,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巨蟒屍體“必要的時候,需要施加肥料,作為促使它生長的養料。”
裴渡了然“謝小姐是想救下那些被追捕的小怪”
“你也許會覺得,我的思路有點奇怪。”
謝鏡辭摸摸鼻尖“像這樣單獨救援,雖然的確能收獲一定量數值,但隻有一個對象,還是太少了。”
一個太少。
他心有所感,念及謝小姐方才試圖與雪魄溝通的舉動,眼底墨色漸深。
“在幻境裡,一定有不少小妖群居而生。”
她繼續說“一隻妖能的恐懼固然很少,但如果我們能解決它們的天敵,不是以救世主,而是以全新統治者的身份,淩駕於整個族群――這樣一來,豈不就擁有了源源不斷的恐懼來源”
暴君啊。
麵對無法反抗、卻又令人心甘情願臣服的威壓,以敬畏、崇拜、恐懼等諸多情緒為基石――
誰能不畏懼暴君。
恐懼源源不斷,每時每刻都比前一秒更為濃鬱,這可比直接殺掉整個族群有用得多。
她說得儘興,已經在心裡默默打起草稿,行到一半,忽然在遠處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也恰在同一時間,係統給出了全新台詞。
謝鏡辭看清那行字,忍無可忍“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嗎]
係統很無辜[你難道不覺得,這句話非常符合當前的語境]
謝鏡辭
他們如今到了半山腰,比起之前所在的山巔,風聲已經不再那麼急。
但謝鏡辭還是感到了透骨的涼意。
“謝小姐”
莫霄陽居然也被傳送到了雪山裡,正坐在一處怪石嶙峋的避風地,陡一見到他們二人,很是激動地抬手揮了揮“這裡好冷啊你們要不要也來這裡休息一下”
四周安靜了短短一瞬。
“嗬,男人。”
望著莫霄陽的臉,她終是向生活妥協,忍住五官變形的衝動,勾唇冷嗤一聲“你在玩火。”
正在燒火取暖、往火堆裡添柴的莫霄陽
“這就叫玩火啦”
她本以為莫霄陽會呆立當場,沒想到唇紅齒白的少年竟是咧嘴一笑“謝小姐怎麼知道我最愛玩火燒火不算什麼的,我還會跳火圈、舞火龍、喝一口酒後噴火――你看”
然後莫霄陽就真的開始舉起一根火把,抬腳跨火盆。
事實證明,這人比係統更有病,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要論騷操作,還是得靠騷操作來壓。
謝鏡辭呆若木雞,站在一旁看他真玩火。
連不久前還在她腦子裡嘰嘰喳喳的係統都安靜下來,怔忪著一言不發。
謝鏡辭就該讓你們這群直男來一場穿越,去治治那些古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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