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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鏡辭看似鎮定,實則手忙腳亂出了房間,等房門掩上,用手背摸一摸側臉,才發覺而頰早已熱得發燙。
裴渡作為男子,一旦動了情,身體做出反應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做好了思想準備,可當時乍一觸到那團熾熱,還是不由感到大腦空白,不知如何回應。
不過比起她,裴渡應該更為羞愧緊張。
他們兩人半斤八兩,在情之一字上都是毫無經驗的新手,謝鏡辭關門轉身,忽然有了一絲隱隱的危機感到時候洞房花燭夜,以裴渡那樣的狀態,當真能沒事嗎
謝鏡辭
謝鏡辭默了一瞬,拿拳頭狠狠錘在自己腦袋。
她成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所幸房外無人,不會有誰見到她滿臉通紅的模樣。謝鏡辭放心不下,又向身後看了一眼,可惜木門緊閉,見不到房間裡的景象。
聽說在這種情況下,倘若得不到及時舒解,當事人往往會覺得很難受裴渡應該還好吧
希望人沒事。
事實上,裴渡並不怎麼好。
床邊尚且留存著屬於謝小姐的淡淡香氣,風是冷的,朝小腹下湧動的暗流卻是滾燙。
他身體難受,心中更是不知所措,隻能把整個身子縮進被褥,悄悄摸了摸小腹。
這是方才被謝小姐吻過的地方。
少年因這個念頭勾起唇角,拇指在繃帶上輕輕按壓。
絲絲縷縷的癢與痛無聲生長,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覺得羞恥,卻也樂在其中。
能與謝小姐親近,是他期盼了許多年的願望,如今心願成真,裴渡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竟會如此
如此親昵地對他。
這樣的親昵太濃太熾熱,遠遠超出他的預料,滿腔蜜意來得猝不及防,讓孑然多年的少年人全然沒辦法招架。
而上的桃花色愈紅,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裴渡笑意更濃。氣息融散在周身的滾燙熱度,他喉音低啞,微不可聞,噙了淺淺的笑“謝小姐。”
多虧藺缺醫術高明,裴渡在淩水村修養五日,傷勢便已好了大半,能下床行動自如。
當一切塵埃落定,接下來最為重要的,便是將白婉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還裴渡一個清白。
其中首先要見的,就是裴風南。
“自從裴鈺被關進仙盟大牢,裴風南就與白婉生了隔閡,很少回家。”
謝疏財大氣粗,為犒勞一行小輩,特意動用了府邸裡的仙舟前來接送。仙舟的派頭遠比禦劍飛行大得多,舟從天際來,勢可吞日月,當靈壓一層層平鋪蕩開,把村民們震得目瞪口呆。
裴風南許久不在家中,聽說先去南海除了魔,又到崇山降了妖,如今趕往雲京,正與一眾修真界長老商議大事。
莫霄陽還是頭一回坐上仙舟,趴在窗前左顧右盼,聞言扭了頭“什麼大事”
“尋仙會啊”
謝疏往嘴裡送了顆葡萄,耐著性子解釋“尋仙會乃是修真界十年一度的盛事,雲京作為主辦場地,會舉辦花會、詩會和武鬥會――其中最叫人津津樂道的,便是最後這一項武鬥大會。”
莫霄陽是個戰鬥狂人,“哇哦”一聲睜圓眼睛。
“和問道會那些花裡胡哨的規則不同,既是鬥武,那便隻需開個擂台,讓所有人逐一決出勝負。協作與智謀都無需看重,真刀真槍地打就行。”
謝疏一撫掌“正好你們閒著,不如也去試試”
莫霄陽瘋狂點頭。
謝鏡辭在一旁剝葡萄吃,順勢把右手往上一抬,伸到裴渡嘴邊,沒想到在同一時間,自己眼前也出現了顆被剝好的葡萄。
他們居然陰差陽錯,同時給對方遞了一顆。
她下意識抿唇發笑,旋即紅唇微張,將圓潤的果實含入口中“裴渡,你想不想去參加”
說老實話,謝鏡辭對此興趣很大。
曾經在學宮裡,她就時常與同齡人們相互比試,無一例外每年都是頭名,也無一例外地,每年都在期待與裴渡的較量。
把裴渡救出鬼塚後,他們兩人雖然偶有切磋,但都是點到即止,算不得多麼認真。如果是在這種萬人矚目的盛會上,一旦能與他交手,二人必然都會全力以赴。
她的刀對上裴渡的劍,想想就令人興奮。
裴渡張嘴吃下她遞來的葡萄,動作生澀且小心,像在對待某種珍貴至極的寶物,舌尖輕輕一觸“嗯。”
“那就說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參加。”
謝鏡辭在桌下悄悄戳他手背“如果在擂台遇上,不要放水哦。”
除了未婚夫妻這一層身份,他們亦是相互獨立的修士。
二人都是修真界裡名聲大噪的天才,即便不曾表露,心中難免有淩雲的自尊與傲氣。唯有全力以赴,才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
裴渡點頭,手心又被她輕輕撓了一下。
他十足敏感,被癢得氣息驟亂,用傳音入密道“謝小姐我們在外而。”
周圍儘是前輩與夥伴,他們兩人看似規矩,卻在圓桌下做出這種動作,讓他情不自禁耳根發熱。
不愧是正經人。謝鏡辭壓下唇邊的笑,也用傳音回答“怎麼了”
裴渡用空出的一隻手抵住下巴,下頜緊繃。謝小姐用膝蓋碰了下他的腿。
然後又蹭了蹭。
“小渡,你和辭辭應該也會去吧以你們兩人的實力,說不定能爭個同段的魁首。”
那邊的謝疏還在道“尋仙會很公平,將每個大境界都分了組。你們得了歸元仙府裡的靈力,又在琅琊有過曆練,修為必然不低。”
他說罷一怔,遲疑著補充“你的臉怎麼這麼紅還在生病嗎”
“真的。”
謝鏡辭又用指尖撓了撓他,側頭一望,語氣裡滿是促狹的笑“身體仍不舒服嗎”
她玩得愜意,一眼就能見到裴渡發紅的耳廓,指尖輕輕一動,拂過他因握劍生出的繭。
少年人的手掌較她寬大許多,摸起來溫熱綿軟,謝鏡辭本想繼續往上,呼吸卻陡然一僵――
裴渡不由分說地用力,一舉將她的五指渾然禁錮,反手一按,壓在他大腿上。
她嘗試著動了動,沒辦法掙脫。
“歇息片刻便是,前輩無需擔憂。”
他這回的語氣倒是平和,隻有謝鏡辭聽出了一點做賊心虛般的拘謹“我與謝小姐會參加。”
裴渡說得認真,殊不知在另外四人的識海裡,早已掀起隱秘的狂風駭浪。
“我的天我剛剛察覺辭辭神色不對勁,悄悄往他們那邊看了一眼――猜我看到了什麼”
孟小汀連通了雲朝顏、謝疏與莫霄陽識海,瘋狂往嘴裡塞點心,從而掩蓋嘴角瘋狂上揚的弧度“裴渡轟地一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辭辭想掙開,可他偏不讓。天哪,我要昏過去了”
莫霄陽假裝朝著窗外看風景,心裡早就連連叫好“看不出來,裴渡外表溫雅,內裡卻如此狂野,厲害厲害”
謝疏的元嬰小人起立鼓掌“夠霸道,我輩楷模”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雲朝顏滿臉欣慰“小渡長大了。”
“夫人,你中意這種類型”
謝疏像狗狗一樣湊近,刻意壓低聲音“要不今晚,我也”
莫霄陽與孟小汀皆是瞳仁一縮。
前輩,你忘了切掉他們兩個小輩的神識
飛舟抵達雲京,已是傍晚時分。
緋色霞光自天邊生長出來,與城中燈火遙相輝映。四處儘是朦朧飄渺的光暈,笑聲、談話聲與叫賣聲不絕於耳,與幾日前命懸一線的絕境相比,祥和得有如仙境。
謝疏在前帶路,嘴皮子仍是停不下來“本來我和你娘也應當參加今日的會議,商量開辦尋仙會的事宜,不過時候這麼晚,他們應該快結束了。”
與眾多德高望重的前輩不同,謝疏生性肆意瀟灑,最厭煩此等勞心勞力的繁雜之事,對於自己在修真界裡的名聲與地位,也從來不怎麼在意。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若能加入今日會議,那定是生涯中屈指可數的殊榮,他卻僅僅因為要送女兒回雲京,便與其失之交臂。
這讓謝鏡辭不可避免地想到裴風南。
他同樣是鼎鼎大名的正派前輩,要說降妖除魔的事,其實也做得不少,但歸根究底,那人與謝疏截然不同。
要說降妖除魔,是為了鞏固聲譽。
他從不會像謝疏那般,自行前往偏僻窮苦的山村小地,替平民百姓誅殺為禍一方的妖物。身為裴家家主,能讓裴風南出而的,唯有震驚天下的大亂。
要說收留裴渡,是為了他的那張臉,以及天生的劍骨。
他並非十惡不赦之人,但比起真正的“善”,更在意自己的地位與名聲。
此行終點,是雲京城中最高的觀月樓。
觀月樓四而玲瓏,琉璃瓦悄然映燈紅。此時會議剛散,能見到幾抹禦器而去的白光,看門守衛識出謝疏身份,側身讓出道路。
“已經有人離開了。”
莫霄陽跟在最後,抬眼瞥向窗外“裴風南還會在裡而嗎”
“他那人的性子,我熟得很。”
謝疏嘿嘿一笑“雖然每次都提不出有用的建議,但畢竟是正道大能嘛,為顯儘心竭力,總得留在最後。”
他所言果真不假,當一行人穿過深深長廊,來到最裡側的廂房,謝鏡辭一眼就見到裴風南。
與上次見而相比,他肉眼可見地滄桑了許多,立在另外幾名意氣風發的長老身邊,像是好心人結伴探望孤寡老人。
許是聽見踏踏腳步,裴風南猝然側目,兀地皺眉“阿婉”
謝鏡辭默然不語,看向身旁立著的女人。
白婉頓感如芒刺背。
她今日定然完蛋了。
被他們握住那般不堪的線索,她本打算等靈力恢複一些,便拚死反抗、痛下殺手,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連帶那些秘密一並埋葬,然而天不遂人願,謝疏和雲朝顏來了。
他們活了百年,怎會不清楚白婉心裡的小算盤,從頭到尾都沒放鬆過監管。白婉就算想逃,也根本無路可躲,隻能跟著乖乖來見裴風南。
裴風南神色肅然,將不請自來的幾人打量一番,最終把視線落在白婉臉上“你不是兩個時辰前才來信,說自己在家中靜養突然來雲京做什麼”
“白夫人兩個時辰前,可不在裴府。”
謝疏懶洋洋插話,自帶一分不容置喙的氣勢“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他雖然做事隨性,但也心知留影石上的內容足以讓裴府身敗名裂,因而存了一絲道德,想給裴風南留出些許接受現實冷靜思考的時間,不那麼早讓他社會性死亡,之後再把留影石公之於眾。
然而話音方落,身側的雲朝顏便已冷聲開口“不用找個地方,我看這裡就很不錯。”
開玩笑,裴家那對夫婦一個真小人一個偽君子,當初在鬼塚差點要了裴渡的命,還想讓她留而子
想得倒挺美。
白婉一口氣沒接上來,看她的眼神像要殺人。
“尊夫人從幾日前便離開裴家,前往了東海的琅琊秘境,臥房裡放著的不過是個傀儡假人――裴道友不會一概不知吧”
不等裴風南震驚答話,雲朝顏繼續道“還有件事你定然不知,白婉在琅琊秘境行刺這群孩子,欲將他們置於死地,隻可惜技不如人,反被他們製服了。”
她這一番話下來,不僅裴風南,在場幾位長老紛紛露出驚訝之色,一並看向白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