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聽父母討論過對方的奇葩行徑,時晚對這個小叔叔的印象很不好,禮貌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晚晚,你帶著小辰去你屋子。”一向好脾氣的時遠誌沉著臉吩咐。
直到時遠誌開口,時晚才發現家裡還有一個人。
沙發上坐著個背著包的小男孩,因為太過安靜,她一時間居然沒注意到。
小男孩皮膚很白,睫毛濃密纖長,一雙眼睛和豌豆烏溜溜的眼眸很是相似。五官格外精致,有種和這個年紀不相符的美。
這是時辰
時晚有些驚訝。
小小年紀長得這麼俊秀可愛,小叔叔怎麼會想著把他送人
牽起時辰的手去臥室,她就懂了。
落地時看不出端倪,然而一邁步子,時辰的步伐便一深一淺。
顯然是腿腳有毛病。
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認真,也不要時晚抱,自己堅持走到臥室。
“我不是說把小辰就放到你們家了”薄薄一層木門起不到什麼隔音效果,小叔叔高亢的聲音輕而易舉傳過來,“就是暫時,暫時拜托二哥你看一下他這個腿你也看到了,放到我們那邊是要被人說閒話的嘛”
根本沒想到小叔叔會這麼口無遮攔,時晚一驚,連忙看向時辰。
還是那副安安靜靜的模樣,時辰垂著頭,似乎聽不見父親對自己的嫌棄。
小叔叔的聲音繼續在客廳裡響起,不外乎都是什麼“生了個瘸子會被大家瞧不起”“現在大兒子要找對象,家裡有個瘸腿弟弟影響太差”一類的話。
話裡話外都透著對自己親生小兒子的輕視。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時晚一下有些生氣。
奶奶家那邊的親戚重男輕女她是知道的,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好麵子到了這種程度,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麵子,連骨肉都可以隨便拋棄。
向潔不在家,時遠誌嘴笨,被親弟弟的歪理氣得說不出話,一時間落了下風。時晚實在聽不下去,想要出去和小叔叔理論。
“姐姐。”衣角被拽住。
聲音還是那種稚嫩的童聲,時辰說出來的話卻很冷靜“我不會住在二伯家給二伯添麻煩的。”
說完,他把背上的包取下,有些吃力地掏出一個小豬存錢罐。
“我有錢。”仰臉看向時晚,他小聲說,“我自己可以過。”
六七歲的孩子正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時辰的神色卻很嚴肅,一點兒不像是在開玩笑“錢花完了可以去孤兒院,那邊有飯吃的。”
時晚一怔。
“彆瞎想。”摸了摸時辰的頭,她幫他把存錢罐收起來,“這個要放好,小心彆摔碎了。”
這麼說著,她不禁皺眉。
小叔叔平時到底是如何對時辰的,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知道孤兒院
“砰”時晚還在想,門外傳來重重的關門聲,接著是時遠誌憤怒的吼叫“老幺你個混蛋給我回來”
她一驚,起身朝窗外看去,發現小叔叔已經身手敏捷地跑下樓,轉眼便消失不見。
時辰就這麼被扔在了時晚家。
傍晚回家,聽時遠誌描述了今天的經過,向潔簡直要氣瘋。
時晚偷偷把時辰說的話告訴爸爸媽媽。
“你們時家人都有病吧”向潔脾氣爆一些,聽完就開始罵時遠誌,“這是怎麼養孩子的”
一天之內先被幼弟氣,又被妻子罵,時遠誌心力交瘁。索性不再吭聲。
小叔叔跑得飛快,打電話也不接。夫妻倆又做不出把時辰扔出去不管的缺德事,隻能一麵同那邊聯係,一麵把時辰暫時留下來。
沒過幾天,時晚發現這個堂弟乖巧懂事得過分。
是個六七歲的孩子,腿腳又不方便,他卻會做絕大多數的家務活。
向潔第一次發現他站在小板凳上燒開水的時候簡直快要嚇瘋,時辰卻毫不在意地說他本來就會做這些。
類似拖地掃地、澆花淘米之類的雜話,在家都是他做。
早就習慣了。
於是時遠誌又被向潔罵了一頓,最後叮囑時辰不要再乾活。最多幫時晚喂一喂豌豆。
心疼這個腿腳不方便的堂弟,時晚放學後有空就會陪著他玩,再怎麼早熟也是小孩子,姐弟倆很快就熟絡起來。
開學第一周過的飛快,轉眼到了周末。
擔心時辰一直在家呆著會悶出病,吃過早飯,時晚帶著他在樓下曬太陽。
八月已經過去,九月初的陽光溫柔些,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沒曬多久,她看見賀尋從樓道裡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少年神色微沉,很快彆開頭,然後一臉冷漠地離開家屬院。
一句話也沒說。
這個人
時晚無可奈何。
這一周她去找過賀尋好幾次,他總是冷著臉不吭聲,一副她惹到他的樣子。
可她到底哪裡惹到他了
問了也不答,而偷偷把錢放到抽屜裡,會被杜威神情古怪地送回來。一連被退回好幾趟,到最後,時晚隻好暫時放棄還錢的事。
賀尋真奇怪
心裡這麼想,嘴上無意識嘟囔出聲,一旁專心編草環的時辰抬頭“姐姐你說什麼”
沒想到自己居然說出了口,時晚擺手,“沒什麼。”
但又實在想不通少年怎麼會生氣,身邊一時也沒個可以說的人,最後她掐掉生理期那一段,大概給時辰講了一遍。
並沒指望時辰能做出什麼回應,時晚隻是找個傾訴對象。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六七歲的小孩更不會懂。
“哦。”然而,聽她說完,時辰一臉淡定,“那個哥哥肯定會生氣。”
“呃”時晚一愣,“為什麼”
被這麼一問,時辰也很困惑,一連看了時晚好幾眼,確定不是在逗他,這才偏了偏頭“因為他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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