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平時多看他一眼都害怕的小姑娘站在一旁,紅著眼眶,試圖去抓他沾滿鮮血的手“賀尋彆、彆再打了”
等楚慎之到派出所來領人時,時晚已經做完了筆錄。
賀尋還在接受詢問。
而賀子安早已準備好的律師已經趾高氣揚地站在那裡,見楚慎之來,立馬劈裡啪啦甩出一大堆話“這就是你們一中教出來的學生嗎開除必須開除這樣的小混混怎麼還能留在一中你們要是不處理”
“時晚。”楚慎之直接繞過他,皺著眉頭,“怎麼回事”
民警讓時晚同賀尋的家長聯係,然而想到對方的家庭情況,時晚最後隻能給班主任打電話。
避開那個喋喋不休一定要學校開除賀尋的律師,她把事情經過簡單同楚慎之複述了一遍。
沒忘記補充賀子安故意激怒賀尋的那兩句話。
“楚老師”想到那時的場景,時晚惴惴不安,“賀尋他不是故意的”
她見過少年很多種表情,死寂的、輕佻的、漫不經心的。
唯獨沒有當時那種充滿仇恨的神色。
“你們不知道,這家夥有前科”賀子安準備好的律師更像是個專程來鬨事的混混,在派出所裡大聲嚷嚷,“之前就捅了我的委托人,這次還想殺他小小年紀就是殺人犯,不抓起來怎麼行”
在樓道角落裡聽到後半句,時晚和楚慎之都是一怔。
“我去打個電話。”不過楚慎之很快恢複成平日冷靜的模樣,“你不要和那個律師接觸,就在這兒待著。”
時晚乖乖點頭。
原來原來真的是捅賀子安嗎
楚慎之出去打電話,她站在角落裡出神。
無論如何沒法把捅人二字同賀尋聯係在一起,但今日見過賀子安之後,她又覺得似乎不是不可能。
賀子安的表情和語氣仿佛都是精心設計好的,專門為了激怒賀尋。
可是
她咬了咬唇。
為什麼呢
青城已經是個北方的小城市,賀子安帶著律師一路追到這來,還故意挨上一頓打,就隻是為了讓一中開除賀尋
對賀尋的家庭情況知之甚少,時晚再怎麼想,也隻能想到這一層。
而律師還在滔滔不絕,聽著對方一口一個殺人犯的叫著,她隱隱有些頭疼。
“滾你媽的”有些熟悉的嗓音響起,直接把律師的話堵了回去,“閉嘴”
“筆錄做完沒做完把我尋哥趕快放出來”接到楚慎之的電話,聶一鳴就從遊戲廳趕了過來。
打遊戲打得昏天黑地,聶一鳴殺得眼睛都紅了,看上去倒實打實像個殺人犯,律師一下被他瞪得不敢吭聲。
終於閉上了嘴。
聶家在青城聲名煊赫,商政兩界通吃。又有時晚在一旁作證賀子安主動挑釁,擺平這點事自然不在話下。
“說了不要見血,明天交五千字檢討給我。”麵無表情掃了一眼被放出來的賀尋,楚慎之轉身離開,又補充一句,“這個學期室內衛生也都交給你。”
然後竟然就這麼走了。
“臥槽”聶一鳴目瞪口呆,“他怎麼沒直接把你從一班踢出去”
這可不是楚慎之的風格。
賀尋沒說話。
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時晚,天色已黑,熒白色路燈下,小姑娘的臉色有種略顯病態的蒼白。
顯然還是被嚇到了。
他想要拍拍她的肩,一伸手,卻看見滿手已經乾涸的血漬。
頓了兩秒,賀尋把手收回去“回家吧。”
十分知情識趣,聶一鳴讓司機把他倆送到家屬院所在的巷口,就沒有再往裡走。
小巷並不長,大約一兩百米的距離。白天的時候會有小攤販在這裡擺攤,現在到了晚上,巷子裡便格外安靜。
和家屬院的照明一樣,兩條電線綴著幾盞昏黃的燈泡,將小巷照得忽明忽暗。
並肩走著,隻能聽見彼此的腳步聲。
過了一會兒,快到家屬院,時晚輕聲開口“他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賀尋究竟能不能看出來,儘管賀子安的心思幾乎昭然若揭,但當局者迷,賀尋未必能意識到。
九月的夜風有些涼,把這句話吹得零散。
她屏息靜氣地等待了一會兒,並沒有等來少年的回應。
或許是自己多管閒事了吧
盯著地上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時晚垂眸。
她倒沒有很氣餒,畢竟這是對方的家事,不願意外人摻和,也是很正常的。
正這麼想著,頭頂傳來略顯沙啞的嗓音“你不害怕”
時晚腳步一頓。
幾秒後,她老老實實回答“怕。”
就憑今天賀尋打賀子安時那種瘋勁兒,路過的人沒有一個敢上前去攔,她又怎麼可能不害怕。
小姑娘回答得很誠實,賀尋眼眸稍沉,隨後輕聲笑了起來。
聽見他低沉的笑聲,時晚有些懵。
他在笑什麼
不明就裡,她仰頭去看。
昏黃飄搖的燈光下,夜風裡,不同於放學時陰沉暴戾的表情,少年神色溫柔。
下一瞬,他俯下身來。
呼吸灼熱,覆在她唇上的溫度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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