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冰冷,每呼吸一口嗓子都刺疼。雪夜的寒冷透過外套滲進來,連骨縫都冰涼。
時晚往後退了兩步。
“帶我過去。”她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你”很是猶豫,秦秋站在原地。就看見少女咬著唇,倔強地朝他看過來。
天氣冷,她眼睫上的淚珠還沒來得及落下就凝成了冰。
在茫茫雪色裡閃著光。
秦秋咬了下牙“好。”
他帶著時晚往基地外走。
離最近的山頭有大約十五分鐘的路程,還沒走到,就能看見山頂晃動的光柱。
顯然是楚慎之他們在組織找人。
一開始還以為秦秋隻是在騙她玩,看見光柱,時晚腿都軟了。
到底還是沒有直接倒下去,她跟著秦秋朝山上走。山間積雪無人打掃,走起來分外艱難,一腳深一腳淺。
怎麼會這樣
寒風吹著,利刃一般刮過臉頰,每一下都生疼。僵著臉,時晚感覺自己正在止不住地發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賀尋從山上摔下去的事實。
明明
山間風大,雪落了滿頭滿肩,她捏緊衣角。
明明才給她送過柿子的
想到這裡。
時晚腳步一頓。
積雪深,已經沒過腳踝。冰雪灌進雪地靴中,骨頭都凍得直發疼。
然而她的心更冷。
寒意從腳底不住地往上冒。
方才精神恍惚,她卻也聽見了秦秋的話,說賀尋上山是為了給她摘柿子。
如果真是這樣。
寢室裡的柿子又是誰放的
一個勁兒埋頭往前走,許久才發現身後沒有動靜。
秦秋回頭。
看見少女正站在雪地裡。
擰著眉。
她的神色逐漸戒備起來。
張了張嘴,秦秋似乎想說些什麼,隨即又一臉了然地笑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在乎賀尋。”搖了搖頭,他伸手,撣去肩頭的落雪,“不然也沒這麼好騙出來。”
時晚不應聲。
手背在身後,牢牢握緊剛從雪地裡撿起的石頭,沉默一會兒,她看向秦秋“你想做什麼”
自從聶一鳴說過秦秋構陷賀尋的事,她對秦秋的印象便不太好,但也隻是止步於爭風吃醋的地步,並沒有往深裡想。
然而從眼前的局麵看,一切並不僅僅是這樣。
時晚問得直白。
秦秋就笑了。
“晚晚。”他推了推已經破碎的眼鏡,“你真的不記得我”
語氣一如既往平淡,秦秋的笑容卻不似平時溫和。
笑得極其誇張,臉部肌肉都在抽搐,他露出的表情不像一個正常的少年,倒更像一個
終於從彆人手裡搶到玩具的壞小孩。
見少女眼神依舊迷茫,仿佛惡作劇般,他摘下眼鏡,用力鼓了下臉頰“那這樣呢”
“你”時晚不禁往後退了一步,“你是”
一直都想不起來秦秋究竟是誰,此刻,她終於明白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瘦了很多,不再是圓滾滾的體態。個子也沒有幼兒園時那麼出挑,甚至專門戴上了一副金絲眼鏡,用來掩蓋偶爾掩飾不住的凶惡眼神,扮成一幅人畜無害的模樣。
秦秋根本不是幫她打小胖子的人
他就是那個小胖子
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
時晚血都涼了。
當年時遠誌帶著她和向潔搬走,一部分原因是時老太太重男輕女,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幼兒園裡的小胖子。
那時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後來才知道,小胖子之所以見誰打誰,是因為有精神疾病,這才總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為了時晚的身心健康,時遠誌夫婦最終決定搬離老研究所。
更可怕的是。
就在他們搬走的第二年,發病的小胖子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打人。
而是直接把同園的小姑娘推到了井裡。
沒有去叫老師,也沒有告訴任何一個大人。他就這麼笑嘻嘻地坐在井旁,玩著從彆人手裡搶來的玩具車。
直到老師發現已經斷氣的小姑娘。
年紀太小,加上又有精神疾病,儘管是一條人命,最後也隻是賠了幾萬塊錢了事。聽向潔的老同事說,出事之後,小胖子一家很快就搬走了。
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直到十幾年後。
“我沒想殺她的。”歪了歪頭,秦秋此時看上去就像三四歲的小孩子,“是她不肯跟我玩。”
他的語氣稚嫩而無辜,然而配上低沉的少年嗓音,聽起來就格外恐怖。
沒有片刻猶豫。
把手裡的石頭狠狠朝秦秋砸過去。
時晚轉身就跑。
山路似乎比來時更長更陡,耳邊風聲呼嘯。時晚的心揪在一處。
她終於明白秦秋為什麼會如此針對賀尋,因為在對方眼裡,她就是另外一個不肯和他玩的小姑娘。
跟從前一樣,他要把小姑娘身邊的小男孩一個一個都打哭打跑。
然後把不聽話的小姑娘推到井裡去。
這個瘋子
震驚而恐懼,時晚一路朝山下跑。
山路仿佛格外長,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漸漸沒了力氣。
身後似乎並沒有追趕上來的腳步聲,停下來,她借著雪地反光打量四周。
或許是慌忙之中走了岔路,又或許是來時心神恍
惚沒有注意,周遭的環境看上去格外陌生。
樹影重重,積雪皚皚。
沒事的。
跑得太急,嗓子裡都是血腥味,靠在樹上,時晚安慰自己。
彆怕。
隻要秦秋沒追過來,一直往山下走,總能走下去的。
正這麼想著。
肩上突然多了一雙冷冰冰的手。
“你也不肯跟我玩”明亮的雪地反光裡,秦秋的語氣聽上去氣急敗壞,“你也是壞人”
說完。
他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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