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秦秋滿身都是血,他的手上也血紅一片。
雪地上道道紅痕。
站在原地。
微微喘著氣,喉頭是濃烈的血腥味,開口前一連吞咽幾次,到底沒忍住上湧的鮮血。
咳嗽兩聲,賀尋伸手,抹掉嘴邊的血跡。
“你們去找楚老師。”風雪漸密,薑琦聽見他沙啞的嗓音,“讓他趕快叫救援隊。”
接著。
少年頭也不回,直接朝山上走去。
理智上。
賀尋知道最好的處理方式是老老實實等在原地,讓專業的救援隊前來搜尋。
然而理智這兩個字現在暫時和他沒有關係。
雪越下越大,山林間光線黯淡。他打開從門衛那裡借來的手電,獨自在雪地間穿行。
積雪深,踩上去已經不會發出什麼聲響。
一切聲音都被吞沒,山裡的雪夜靜謐。
生命消逝也悄無聲息。
不。
唇邊的血漬已經凝固成冰,心口一抽一抽地疼,賀尋咬著牙,把內心的猜測壓下去。
她不會有事的。
他不允許她有事。
打著手電,努力分辨著秦秋下山的足跡。最後到底還是讓他隱約辨出了正確的道路。
賀尋沿著山路往上走。
耳邊風聲烈烈,雪粒被風吹起,吹在臉上刀割一樣的疼。他卻還是努力睜著眼,用手電在山路兩側來回逡巡,試圖找到哪怕一絲少女留下的蹤跡。
傻姑娘。
秦秋的狂笑猶在耳畔,賀尋感覺心臟像是被人用刀劃開,又狠狠捏住,撕裂而悶悶的疼。
山間這麼冷,他根本沒法想象她一個小姑娘孤零零地待著,要怎麼熬過這一夜。
必須馬上找到時晚。
再度咬了下舌尖,被凍得麻木,隻能感覺到濃鬱的血腥味,已經感覺不到什麼溫度。賀尋加快腳步。
手電的光慘淡地亮著,昏暗照明下,他看到了另外兩行未曾出現過的腳印。
並沒有往山下延伸,而是陡然消失在了山路上。
賀尋一個激靈。
他把手電往山下打,然而樹影重重,手電的光無力地穿過雪幕,在半途中便失去了照明的力氣。
燈光微弱,隻能看見一片茫茫的雪。
重新辨識了一下腳印,心下有七八成確定這是時晚的足跡。想了想,賀尋把手電筒咬在嘴裡。
然後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根樹枝。
小心翼翼地往下麵挪。
山體算不上太陡峭,在冬日卻也不好走。一連幾日傍晚都降雪,積雪下已然有了一層薄薄的冰,踩上去分外的滑。稍有不慎,就可能直接滾下去。
借著垂下的樹枝作攀援,賀尋一點一點往山下滑。
不知道過了多久,估摸著已經滑了大半的距離,在山腰稍作休息,他伸手,去抓另一根樹枝。
“哢嚓。”
抓到的卻並不是足以承載少年體重的樹枝。
而是不知何時已經枯萎,連一隻野兔都承受不起的枯枝。
賀尋心下一驚。
枯枝斷裂的速度比想象中還要快,根本來不及撤回壓在枯枝上的重量。又是哢嚓一聲。
接著,他整個人都直接往山下栽去。
下意識護住頭部,然而山況險峻,積雪和冰碴瘋狂地朝領口裡灌。
“砰。”接著是似曾相識的。
頭骨磕在石頭上的聲音。
手一鬆。
賀尋直接暈了過去。
再睜眼時,視線內是很遠很遠的、灰蒙蒙的天空。
頭鈍鈍地疼,右腿更是稍稍一動便傳來劇痛。低聲罵了句操,賀尋咬牙想坐起來。
頭一偏。
手電滾到幾米外,單薄地亮著。
正好照亮蜷成一團的少女。
賀尋一下坐起了身。
一瘸一拐地挪過去,他聲音都在抖“晚晚”
靜靜躺在雪地裡,或許是因為太冷,少女緊緊抱著自己。
閉著眼,她眼睫上已經凝了一層薄薄的冰晶,早晨還沁著緋色的小臉此刻一片慘白,冰雪般毫無溫度。
萬幸的是看起來並沒有受什麼致命的外傷,隻是暫時被凍得不太清醒。
賀尋顫抖著伸手。
把時晚抱進懷裡。
到底體溫高一些,他這麼一抱,小姑娘眼睫顫了顫,有氣無力的,撲簌了好幾下才睜開。
一看見他,杏仁眼裡霎時漫上一層薄霧“賀尋”
“好了好了。”深知在此時保存體力的重要性,他把她小腦袋按到胸膛裡,語調故作輕鬆,”我這不是來救你了嘛,彆哭。”
這麼說著。
摟緊時晚,賀尋視線稍偏。
落在自己的右腿上。
被深埋在雪地裡的木片貫穿,小腿肌肉緊繃,稍稍動一下都鑽心的疼。溫度低,淌出來的鮮血浸濕衣料,不一會兒便凝成了冷冰冰的血碴子。
可他還是揉了揉她的發頂“彆怕,我們一會兒就能出去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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