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點就是兩條人命的事。
哪裡能這麼輕易就揭過。
“我就是來看看時晚的恢複情況。”寒暄一會兒,看時晚精神還不錯,楚慎之也就放下心,於是起身告辭,“我先走了,還要去看看賀尋。”
“楚老師您慢走啊。”把楚慎之送出病房,向潔不禁歎了口氣,“賀尋那孩子怎麼就一直不醒呢。”
時晚眼睫顫了下。
不知道是太專注學術,還是對故人的孩子太放心。時遠誌和向潔似乎完全沒察覺到任何端倪,隻當賀尋是因為時遠誌的囑托,這才去山裡找她,結果一起摔了下去。
“他要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跟你沈阿姨交待。”提到賀尋,向潔的臉色更差,“那個秦秋真是太壞了”
沒有說話。
時晚捏緊被角。
那夜被秦秋推下去,她並沒有受什麼傷。後來手上的劃傷也並不嚴重,隻是被驚嚇到,這才短暫地昏睡過去。
可賀尋卻不是這樣。
在醫院住了快一周。
少年一直沉睡著。
始終不肯睜開眼。
“我先去所裡。”研究所的工作一如既往緊張,向潔不得不爭分奪秒,“待會你去換一下你爸,讓他出去吃個午飯。”
有些恍神。
慢了半拍,時晚才應道“好。”
住在醫院,她有家人照顧。然而賀尋卻不一樣。做手術的時候醫生根本找不到可以簽字的監護人,最後還是楚慎之簽的名。
於是時遠誌就請了假。
專門去看護賀尋。
這兩天恢複得好,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向潔也就放心讓她去守一會兒賀尋,好讓時遠誌能吃上飯。
披了件外套。
時晚往樓上走。
“跟你媽說了多少次不用你過來。”寶貝女兒遭了這麼大的罪,時遠誌心疼得要死,“我隨便找個人帶下飯不就行了。”
“沒事的。”時晚搖搖頭,“我在這兒待著,爸你去吃飯吧。”
到底心疼自家閨女,一連囑咐了好幾遍,時遠誌才依依不舍地出門。
病房裡沒有其他人。
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病床邊。
時晚抿緊唇。
同之前一樣。
賀尋正沉沉睡著。
麵色蒼白,平日鋒銳恣意的傲氣儘數斂去,他眼睫軟軟地垂著,投下一小片橢圓的陰影。
沉默地坐在一旁。
猶豫了一會兒。
時晚輕輕伸手。
無聲覆在少年的額頭上。
掌心下的肌膚溫熱。
和那夜近乎絕望的冰冷截然不同。
“今天楚老師來了,”眼眶有些紅,把手收回來,她小聲地說,“他說”
這幾日,隻要過來,她都會像現在這樣坐在床邊跟他說話。
從警察的詢問說到對秦秋的處理,從討厭的教導主任說到每天都會來的楚慎之。實在找不到話題,她也會念叨留在家裡的豌豆,不知道那個小家夥最近又長了多少肉。
她一直在說話。
他一直安靜地聽。
不曾張口反駁,也不會回應任何一句。
同往常一樣。
絮絮叨叨說了很久。
一向會很快回來的時遠誌不知道被什麼耽擱住,遲遲沒有現身。
這幾日待在醫院,並沒有什麼更多的話題,念叨了一會兒,時晚就不說了。
咬著唇。
她看向賀尋。
安靜地睡著,少年麵色沉靜,全然不似冬夜風雪中那般疲憊。
可莫名其妙的。
她比那一夜還要害怕。
怎麼也忍不住淚意,時晚把頭埋在病床上。
肩膀輕輕顫動。
“騙子。”她小聲地說。
這個人討厭得要命,一遇到事就凶巴巴地對她說話,拚命想要趕她走。然後很快又後悔,跟在身後一個勁兒地想要把她追回來。
每次都是這樣。
這一次為什麼有例外
“我最討厭你了。”淚水打濕被子,時晚攥緊被角,“騙子,大騙子。”
世界上哪裡有他這種寧願把命丟掉都要說謊的笨蛋。
她都乖乖聽他的話走掉了。
他怎麼就不能聽她一次。
乖乖地醒過來
越想越難過,不敢抬頭,時晚把臉埋得更深。
意識朦朧。
仿佛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全身的骨頭似乎都被打碎重組。疲憊不堪,一連嘗試好幾次,賀尋才勉強睜開眼。
偏了偏頭,就看見身旁的少女。
穿著藍白病服,委委屈屈地趴在床邊,她整個人小小的一隻。
看起來比那夜更加單薄。
賀尋喉頭動了下。
躺了太久,渾身乏力。他卻還記得那一晚。
這個嬌小愛哭的姑娘把衣服給了他,然後頂著風雪,一個人跑進漫漫長夜。
心口一陣酸澀的疼痛。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頭。
小姑娘卻先一步伸出手。
“賀尋,你醒過來好不好
抓緊他的手,臉埋在被子裡,帶著哭腔,她聲音悶悶的。
“你醒過來,以後我就和你去換結婚證。”
心尖驀然一緊。
勾了勾嘴角,賀尋原本想笑。窗外的雪花卻好像一下落進了眼裡,逼著他隻能仰臉看著天花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
哭得頭都疼,估摸著時遠誌可能要回來,時晚想起身。剛動了下,還沒來得及抽出手。
指尖就被牢牢扣住。
愣了一下。
她下意識抬頭。
正好撞進少年漆黑深沉的眼眸。
北方的冬天。
窗外寒風凜冽。
“好。”他衝她溫柔地笑,“一言為定。”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