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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沒有想到賀尋會這麼說。
當場愣住。
時晚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不知所措地仰起臉。
她看見他衝她笑了笑。
然後直接朝後栽過去。
“沒什麼大事,精神壓力太大,又沒休息好,掛兩瓶葡萄糖就行。”
暈倒的地方就在校醫院門口,檢查完,並沒有什麼大礙。把筆塞回胸前口袋,醫生又多看了時晚一眼“你就是他女朋友吧”
語氣熟稔。
仿佛很早就知道她。
“你男朋友這幾天一直在外麵守著呢。”
活潑外向些,對上時晚的視線,護士輕笑“你們感情可真好啊。”
寸步不離,不管如何勸說都不肯走,一周下來,差不多整個醫院的人都認識了這個天天守在隔離區外麵的男生。
還有其他病人。
叮囑幾句。
醫生和護士離開病房。
這個傻瓜。
坐在病床邊。
時晚微微抿唇。
方才在醫院外看得不仔細,如今闔眼靜靜躺在病床上,她才發現他究竟有多憔悴。
眼底是顯而易見的青色。
瘦得太多。
向來線條利落的下頜愈發鋒銳明晰。
輕輕覆上去,甚至會產生一種掌心被骨頭硌到生疼的錯覺。
笨蛋。
又氣又心疼。
把被角替賀尋掖好,她抓住他的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看一瓶葡萄糖即將打完,時晚準備去叫護士拔針。
還沒來得及鬆開指尖。
驀然睜開眼,視線在空中失焦片刻,終於定格在床邊的少女身上。簡直不像一個才暈倒不久的人,猛地坐起,賀尋把她直接拉進懷裡。
“晚晚。”
聲音不自覺顫抖。
他用力抱緊她。
那一夜,把時晚送進校醫院。路上還能保持鎮定,直到眼睜睜看著她被護士帶進隔離區,下一瞬,他整個人幾乎直接癱軟在地。
為什麼發燒生病的不是他
為什麼偏偏是他的小姑娘
“晚晚。”
儘管少女已經在懷中,鼻尖是熟悉的香甜氣味,心裡卻還是當初止不住的恐懼。嗓音沙啞,賀尋又低低喚了一聲。
他太怕了。
活了二十年,曾經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什麼能令自己害怕的事情,直到那晚站都站不穩,甚至得讓彆人來扶一把。
從來沒有怨懟過上天。
然而這輩子失去的已經夠多了。
他不允許老天爺再奪走她。
“我在這裡。”察覺到賀尋不自覺的顫抖,伸出手,時晚回抱住他,“沒事了,我就在這。”
他不用怕。
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的。
在人前向來是沉著冷靜的模樣,這一次,緊緊抱住少女,賀尋難得失態。
無論如何都不肯鬆手。
輕聲安慰許久。
直到想起還有拔針這件事,時晚才離開他的懷抱。
護士換上一瓶新的葡萄糖。
然後離開病房。
“對了。”
簡直像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半步都不許她離開,坐在床邊,手被緊緊牽著,時晚突然想起方才在校醫院門口發生的事。
眼睫顫了顫。
她輕聲問“你之前那個是不是”
是不是在向她求婚呀
她聽得清清楚楚。
他要她嫁給他。
雖然已經在一起很久,提到這個話題,時晚的臉還是不可避免地燒起來。
羞澀中帶著甜蜜。
她望向他。
就看見靠在病床上的男人直接變了臉色。
神色慌張。
似乎聽見什麼了不得的事,他急急伸手。
然後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把少女即將說出口的話堵回去。
賀尋額上薄薄一層細汗。
“沒有。”喉頭微動,他不許她繼續往下說,“我什麼都沒說。”
時晚“”
難道她聽錯了
小姑娘的眼神茫然又困惑。
不敢看她。
賀尋挪開視線“再等等不是現在。”
想娶她是真的。
暈倒前說的話也是真的。
這輩子什麼都不在意,在這個世界上他隻想要她。
然而。
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她必須得到最好的。
被仔細嗬護、被小心珍藏,他的小姑娘值得一切最美好最珍貴的東西。
而不是隻有一句簡單潦草的話。
相處這麼久,如何看不出賀尋那點兒小心思,即使沒說出口,時晚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個男人哦。
臉頰微紅。
她乖乖地讓他抱著。
既然他這麼說。
她就再等等。
反正總有一天,他要向她求婚的。
戰鬥了近半年,六月下旬,隨著小湯山醫院最後的患者出院,疫情告一段落。
而這兩個月。
賀尋瘦下去的肉也被時晚硬是喂得全長了回來。
“哇”調試完數據,從實驗室出來,聞見香味,陳琛口水都要流下來,“我說尋哥,嫂子是不是又給你送吃的了”
他也想要一個天天給他做飯的女朋友
“自己去食堂。”
毫不留情擋開陳琛試圖偷吃的手。
賀尋沉聲道。
這是他們家小姑娘專門給他做的。
除了他之外誰都不能吃。
“小氣”撇了撇嘴,陳琛衝陸淼揮手,“走吧,去吃二食堂。”
希望今天的打飯阿姨不要再手抖了。
陳琛和陸淼離開辦公室。
吃完飯,重新整理過上午的數據,靠在椅背上,賀尋默默思考著。
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新係統很快就能上市。
按照目前的形勢,占據的市場份額將是百分之五十甚至更多。
這就意味著。
不僅僅限於國內。
在全球市場裡,他們也會是其中的佼佼者。
唇角微彎。
空曠的辦公室裡。
到底沒辦法壓抑住情緒,低低笑了幾聲,賀尋長出一口氣。
太好了。
事事順利。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
工作了一上午,到底有些疲憊,準備出去轉一圈兒。
剛起身。
一回頭,他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現在有空嗎”站在辦公室門邊,賀子興衝他笑笑,“我想找你聊一聊。”
夏季的午後。
微風從葉隙間穿過。
浸在樹蔭裡的大一片墨綠。
坐在長椅上。
餘光裡是麵色如常的賀子興。
賀尋輕咳一聲“有什麼事”
從小到大,很長一段時間裡,對於沈怡深愛的這個男人,他的心情都很複雜。
一方麵。
如果沒有賀子興,沈怡或許過的是一段相對平穩的人生,就像時遠誌和向潔一樣,正常地組建家庭,正常地生兒育女。
而不是在離婚後一個人帶著他獨自過活,精神失控到最後投湖自殺。他也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有一對根本不愛他的親生父母。
另一方麵。
賀尋根本無法指責賀子興。
雖然其中有酒精作祟的成分,但倘若沈怡沒有心思,也不會跟賀子安發生關係。明明清楚生父究竟是誰,卻依舊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
某種程度上。
他們兩個人都是受害者。
所以他從沒怨過這個名義上的父親。
卻也不知道該怎麼相處。
在賀家時,賀子興跟他的關係一直維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不把他當空氣,也沒有多親密。
兩個人之間一直保持著禮貌疏遠的距離。
直到他捅了賀子安。
上一次,得知賀子興專門來了一趟家屬院,麵上雖然不顯,賀尋其實有點兒詫異。
往嚴重了說。
他應該可以算得上對方的人生汙點。
何必吃力不討好地跑來找他
“我是來跟你說抱歉的。”還在琢磨究竟是怎麼一回兒事,低著頭,他聽見賀子興低沉的嗓音,“之前讓你受了委屈,是我的錯。”
反應了一下。
賀尋明白過來。
賀子興說的是之前用鞭子抽他的事。
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