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收束成一線,拒不配合的態度顯而易見。
菩提聖境的高峰之上風聲繾綣,江遠寒思緒抽回,踏足此地的同時,靳溫書卻已經率先察覺到不對,嚴陣以待地掩藏於霧色之後了。
霧色前顯露的,是當日被靳溫書收走的軀殼,屬於半步金仙的軀殼。
也許是林暮舟本身就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江遠寒竟然有一瞬間覺得,這樣的姿態和表現方式,才是最適合他的。
“看來跟江魔君是無法談妥了。”靳溫書略感詫異,“難道畢生夙願之一,都無法讓你放棄與我這點微不足道的恩怨麼”
江遠寒舔了舔齒尖,情緒極差,目光陰鬱地看著他“在此事之前,你本可以多活幾天。”
話不投機半句多,就在兩人這短暫對話進行的過程當中,凝滯不動、被灌注了縫合神魂的“林暮舟”受到黑霧推移,神不知鬼不覺地摸近了好幾步。
江遠寒一直分心關注著這具屍體的動向,自然當即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再不壓製滿心的躁鬱戾氣,手中的血光拚接成刀,鋒芒橫戈而亮,陡然暴起。
這點距離隻是轉瞬之間便能抵達,逼命的殺機一層一層地壓製過來,仿佛眼前這個被二次利用操作的道軀,承載了穿越歲月經年的深重殺債,在短暫的交手之中,被操縱利用的空蕩身軀便受壓製,落入下風。
魔氣在空氣之中泛出滾燙的殺意,偽裝似無害卻又沉重難以小覷的絨尾狠狠地抽斷護體法門與骨骼,內裡的骨刺和尾勾捅入胸膛。
血是冰冷的。
畢竟已死去多時。
江遠寒腦海裡的戾氣也似被這冰冷鮮血給鎮了一下,他終於發覺這不值得生氣,情緒稍稍平複下來一些,但還是毫不留情地撕碎這具受人操控的軀體。
江遠寒同境界之下近戰毫無敵手,這一點靳溫書也明白,故而隻是用縫合神魂與黑
霧暫且抵擋而已。在短短的幾個刹那之間,他早已遁逃出神識的鎖定範圍,隨後隱匿氣息,準備大幾百年之內都閉門不出了。
避避風頭或許能活,這取決於江遠寒的耐心了。和解無門,對方翻了桌子掀掉所有談判的籌碼,隻跟他采用無法轉圜且暴力直接的生死之局,即便是心思百轉的靳溫書,也覺得非常頭痛難辦了。
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並不想樹立這樣的敵人,隻不過當初錯判了形勢誰能想到江遠寒能這麼快就突破到如此境界。
就在他徹底隱藏下氣息,在利用林暮舟殘軀阻擋對方,並幾乎毫不停留地遁逃千裡之後,微薄的霧色終於停留在了一個安靜無人的所在,青衣道修略帶狼狽地顯出身形。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坐在青山的樹下,遙望著遠處漫天的殘霞,搖了搖頭,無奈自語道“誰能料到今日算了,去十萬深山隱居,總歸能從長計議。”
靳溫書轉了轉手中的鎮世山河珠,從樹下起身,正在規劃接下來如何行事時,身旁陡然響起一聲不輕不重的平和聲線。
“確實難以料到今日。”
他對此人的到來沒有絲毫提前預感,也沒有任何一刻心血來潮算到如今,他甚至覺得這個人飄渺不歸於天道之內,連響起的聲音都與這個世界充斥著濃鬱的疏離微冷。
靳溫書渾身冰涼,血液近乎倒流,他手中的珠串寒意濃重,幾乎透過掌心。
“不要再見他了。”來人道,“我不喜歡你見他。”
靳溫書轉過頭,看到一縷夾雜著淡淡金色的發絲,還有衣衫上若隱若現的暗金繡紋,但卻因周遭濃鬱的境界靈氣壓製,身軀難以移動,並且無法見到對方完全的容貌。
“我認識你”
“認識。”白衣男子答道,“我們下過棋。”
“我們下過棋”
“嗯。”李鳳岐淡淡地道,“和棋。”
靳溫書的瞳孔猛然擴張。
能與他和棋的人太少了,他在這一瞬間,心中完全了悟了對方的身份,可這個瞬間來得太晚太遲了。
殘陽似血,黑霧染成鮮紅,仿若雲霞墜落成煙。
天際晚霞在半燭香的時間內浩蕩地暈染開千裡。
李鳳岐低頭擦拭手指,他認認真真、優雅得體地將手指擦了好幾遍,神情靜默無比,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對於解決此事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但不得不說,他那股極度的焦躁不安,確實在此刻,得到了輕微的平複。,,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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