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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破官家的陳釀,果然沒那麼容易喝到,便是喝到了,崔三爺摸了摸自己的鐵胃,暗道一聲辛苦你了,老家夥
“看來,崔三爺是猜出來了,不妨說來聽聽”譚昭一副你真聰明,但朕可是超嚴格的,一定要說出來才算喲。
崔三爺一臉肝疼,但他還是行了個禮,見的是江湖人的禮“久聞六分半堂狄大堂主大名,今日一見,果非凡人”
恰是此時,“沉迷宮宴”的太子殿下終於和顧惜朝一起姍姍來遲,一聽這說話人的聲音和內容,太子殿下極是開心,顧惜朝眼睛微微閃了閃,臉上自然是不露聲色。
“瞧瞧,送酒的人來了”
顧惜朝手中,剛好提著兩壇封著大內標簽的好酒。
賓客入座,基本汴京城中領跑年青一代的代表人物都到齊了,這艘船要是翻了把人都淹死,汴京城怎麼都要來個十級大地震。
好在,譚昭覺得自己水性不錯,腳踏幾條船都淹不死。
酒酣而歸,譚昭不是一個喜歡大過年還搞陰謀詭計的人,在座包括太子殿下在內都覺得官家肚子裡憋著壞,誰知道等一眾人分彆,除了吃吃喝喝玩遊戲,啥事都沒乾,這官家是吃飽了撐的大年夜出來吹風喝酒
人乾事
然而當皇帝的人,任性起來彆人也奈何不了,將春水小朋友攆回家守歲,譚昭帶著便宜兒子回宮,當然還有個顧惜朝,雖然他明白這對大宋最尊貴的父子身邊有不少能人保護著,但看不下去。
算了,送佛送到西吧,如果不出意外,這二位會是他一生效忠之人了,自己看著點總是放心許多。
夜風寒涼,不知何時雪已經停了,路上都是濕漉漉的腳印,譚昭倒是想走路醒醒酒,不過沒人聽到他的聲音,而且還被強行塞到了轎子裡。
軟轎並不惱人,大概是酒意上頭,又大概是今天拉著一群人促成了他一個人的開心,譚昭微微眯著眼睛有些微微的困意,隻他意誌還十分清醒,看著眉眼愈發淩厲起來的便宜兒子,忍不住就開口“德康,過來一點。”
趙德康聞言立刻坐過來,車廂裡有些微微的酒氣,不過這點兒酒氣並不難聞,他本來也想喝酒的,但他父皇霸道極了,說什麼小孩子不能喝酒,他在畫舫上當著江湖偶像們的麵喝了一晚上的茶水,麵子都要丟儘了想到這裡,他又不想理父皇了。
隻他還未退,似蘊含著無窮美酒的聲音在他耳邊微微蕩開“父皇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趙德康往後的身體立刻繃住,黑暗中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父父皇您不會有事的”
“彆這麼小孩子氣,小花師傅已經批評過父皇啦,如果可以,父皇也不想逼你成才,可父皇的時間”可能真的不多了。
趙德康都要哭了,今天、今天明明超開心的,父皇那麼健康,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我不信父皇你春秋鼎盛,一定可以”
“咳咳咳”小孩子家家不會說話,譚昭本來是準備等死的時候寫封信告訴便宜兒子的,但就在剛才那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如此,然後他就說了。
他會早死,是注定的命運,便是隱瞞一時,也隱瞞不了一世。
“還記得父皇問你的選擇嗎德康,你不必顧忌父皇,你若願意承擔這個重任,便願意,若不願意,搖頭便是。”譚昭喘了口氣,接著道,“你不必屈就自己的心意來迎合父皇,如今大宋的形勢,已是艱難險阻不可描述,若你貿然接業,不如不接。”
簡單直白,就是譚昭本人的作風,能擋得住風霜,便成。若不成,隻想做個逍遙帝皇,那麼他不如再多活兩年再培養一個繼承人。
實話來講,如今的大宋再也承受不起一個無能帝皇了。他要能活長點還行,關鍵他死亡buff一直掛在他身上,和氏璧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係統哦,我聽明白了,你在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胡說,我明明辣麼正直
係統你難道不是在誇你自己是個明主嗎不要臉
不要臉就不要臉吧,譚昭隨意地癱在軟枕上,仍然微微眯著眼睛,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睛視線一直落在前頭趙德康的臉上。
這幾乎是決定後半生命運的時刻了。
不可否認,趙德康對於皇位還是有那麼點兒期待的,生在皇家,作為父皇的唯一一個皇子,隻要他想,皇位唾手可得,屆時四海寰宇之內皆是他的,君臨天下,沒有一個男兒不想的。
他想繼承先祖遺誌,收複燕雲十六州,讓百姓安居樂業,成為萬民稱頌的好皇帝,他想過,甚至做夢還做到過他夢到自己坐在皇位上,底下跪著密密麻麻的大臣,而旁邊司禮監的太監正在念讚詞,他受萬民愛戴,享一生榮華。
可夢想就是夢想,如今大宋積弱,朝中又是黨爭嚴重,冗官等製度仍未解決,寒門雖受重視,權貴卻十分擅長打壓寒門,這些東西,在一段時間內他都接觸到了,也正是因為他接觸到了,他才覺得自己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