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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的月色依然明淨,這一晚大概是人們見過的月光最為明亮的時候。在短暫的光華大放過後,天穹上的那輪銀月再次回到了彎如月牙的樣子,安靜地懸掛在夜幕裡。
細碎的像星子一樣的光點從涼亭裡飄出來,一路朝著月亮的方向升去。
三郎站在亭外望著那些光點輕飄飄地迎著夜色飛舞,有些像夏夜的流螢。
“成佛了啊。”他輕聲嘟噥了一句,然後扭過頭看向從亭子裡出來的小女孩,“走嗎”
澤田彌剛準備張口,一個幽幽的聲音忽然從涼亭背後傳來。
“吳葉大人,您這就要離開了嗎”
澤田彌和三郎一起回過頭,然後就看到一個單薄的人影從竹簾後走出來,屋簷落下的影子緩緩後移,那人的臉暴露在了月光下。
那是一個他們都見過的人,森。
“吳葉大人。”麵目的清秀的青年幽幽地望著他們,用一種柔和得近乎陰森的語調說道,“我們等了您好久,在黑暗中一直等待著您的歸來,等著您再次回來帶領我們掃平天下的那一天。可是現在好不容易見麵,您又要離開了嗎”
澤田彌默默地看著這個人,然後覓著他的目光扭過頭,望向了對方視線的落點,那個懶洋洋地站在橋廊邊的男人。
“是認識的人呀,三郎”
“嗯”三郎盯著青年看過去,好一會兒,他終於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是你啊。”
澤田彌:“”她敢說三郎絕對還是沒有想起來。
“是,就是我”並不知道小蘿莉內心的腹誹,名為“森”的青年幾乎是立刻激動起來,“大人,您還記得我嗎”
“嗯,對,記得”
“我就知道,大人絕對不會忘記我們的未完成的偉業果然,果然,那個人沒有騙我,終於又一次見到了大人”
“嗯”三郎的眼神開始打飄。
澤田彌默默地看了他幾眼,在心裡小小歎了口氣,接過話茬對麵色激動又狂熱的青年問,“那個人”
雖然剛剛一副狂熱振奮似乎眼裡隻看得三郎的樣子,但是對於澤田彌的問話青年並沒有忽略過去,而是以幾乎同等恭敬的態度向她低下頭回答道,“是的,吳葉大人。”
“之前有一個神秘的法師找上門來,告訴我們隻要按照他給出的方法去做,就能夠再次見到吳葉大人。”
默默忽略了他剛剛對著三郎也是叫的吳葉大人,澤田彌繼續問道,“他讓你做什麼”
“找到一位對平安京有著怨氣的新生的女鬼,然後用返魂香熏染控製佐以特殊的陣法,然後,隻要我們將她作為吳葉大人來祭拜,吳葉大人就會再次歸來”
“原本我們也沒有完全相信,隻是姑且一試,沒有想到那個法師居然沒有騙我們。”青年滿麵熱切地盯著麵前的兩人,目光狂熱到幾近扭曲,“我們真的成功了。”
“”澤田彌默了默,輕聲說,“可是荻已經死了啊。”
青年盯著她幾乎搶聲道,“那個冒牌貨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已經回來了”
“大人,您是回來繼續帶領我們舉起反抗的大旗,掃平這天下的嗎”
這個問題顯然不是問自己的,澤田彌扭頭去看三郎。靠在橋欄邊的男人正撓著後腦勺一臉思索的表情,“原來那時候那個熟悉的感覺沒錯啊,真的是我的舊部”
“嗯”在青年熱切的目光下,男人抬起頭,語氣依舊是懶懶散散的,“這樣啊,那你把前線的人都叫回來吧。”
“叫回來”名為森的青年表情一滯,下意識追問,“您是有新的作戰指示嗎”
“啊沒有指示,我的意思就是不打了。”
“不,不打了”近乎呆滯地重複了一遍三郎輕鬆的回答,青年的眼睛倏然睜大,“為什麼您當初並不是這樣說的啊您的誌向,您對平安京的恨,難道您都忘了嗎”
“那個啊”似乎是回想到了什麼,三郎略微偏過頭撓了撓脖子,“那隻不過是吳葉鬨的小女孩脾氣罷了。”
他的聲音雲淡風輕的,像剛剛從走廊上穿過的夜風,那種平淡的態度放在此刻卻折射出一種近乎冷酷的漠然。
空氣中有半分鐘的寂靜。
“不,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青年猛地抬起頭乎失禮地抬起頭緊盯著自己認定的主公,從廊簷間漏下來的月光照亮了他眼底逐漸攀升的怒火,近乎嘶聲力竭的質問從他口裡吐出來,“開什麼玩笑這樣的天下,這樣的天下貴族視平民如草芥,盜匪橫行,良民曝屍於野,您覺得這樣的天下是正確的嗎您能夠接受嗎”
“不正確。”三郎淡淡地看著他,“但是你現在做的事和視人命如草芥的那些人沒有區彆。”
青年的身體驟然僵住了,“不,我是為了大義”
“又是這種論調啊,為了大義什麼的,所以被迫犧牲掉的人流出來的血就不是血了嗎”
三郎輕聲嘀咕著,然後不感興趣地轉過了視線,朝澤田彌招了招手,“彌醬,走吧。”
銀發蘿莉乖乖地點點頭,然後朝他的方向挪動步伐。僵立在原地的青年忽然反應了過來,“不,大人您不能走”
他往前衝出來幾步就朝澤田彌的方向撲過去,在他靠近的刹那,虛空中某個盯著這裡的存在蠢蠢欲動地張開了嘴。
橋欄邊上的男人目光倏然一厲,果斷地拔刀。
一道幾乎比方才的月光還要耀眼的刀光橫飛出去,擦過小蘿莉及腰的長發筆直命中了正準備拽住她衣角的人。青年的瞳孔猛地一縮,被刀芒命中的身體沒有流出一滴血反而反常地向內坍塌,他瞳孔中的驚懼和詫異隨著生命一齊泯滅。
澤田彌隻感覺到自己被飛快地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衝擊性的氣流自身後衝刷而來把她鬢邊的長發帶得向前飛去,視野被攪得一團糟。
像是有一個在身後爆發,爆炸攀升到頂點的刹那又被人強行按了回去。澤田彌抱緊了身邊人的脖頸,將小腦袋埋在了他的肩窩裡,身後的衝擊被刹那間平息下去,像是一場電影放到了高潮忽然戛然而止。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