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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診室外排一條長龍的隊伍,謝韶筠擠出人群,把手裡化驗單丟垃圾桶,轉身碰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兩人迎麵撞上,對方率先打招呼“謝小姐”
”小王”
在這種地方,碰到池漪貼身秘書,謝韶筠有一刹頭腦空白,表情沒能撐住。
目光下意識搜尋四周。
“池總在台南出差,這一趟沒帶上我。”王秘擠出一抹笑,讓出半邊身體。
謝韶筠這才看見王秘身邊還帶了一位形銷骨立、臉色蒼白的光頭小男孩兒。
“壯壯,叫阿姨。”
王秘沒有介紹小男孩什麼病,謝韶筠同樣沒問,不過從王秘無法維持住的笑容裡,已可窺見太多不一而足的悲歡。
謝韶筠代入一下自己,這一刻下定決心,癌症這件事,不必讓任何人知道。
做完決定隻用三秒,謝韶筠忍不住摸了下這孩子瘦到凸出顱骨的光頭,然後把包裡池漪替換的棒棒糖一股腦抓出來,放到小男孩手心。
壯壯盯著糖果,不舍挪開,儘管很想要,仍乖巧說“謝謝阿姨,醫生不讓吃糖。”
“喂,小孩,太乖會被其餘小孩欺負知道嗎”
“醫生的話想聽聽,不想聽不聽,偷偷吃一顆沒關係,嘗嘗看,甜不甜”謝韶筠蹲下身,像個拐賣人口的壞阿姨,手指撥開外包裝紙袋,送到孩子口中。
壯壯下意識去看媽媽,見後者點頭,才肯張嘴。
大約謝韶筠不著四六逼孩子吃糖的行為不過眼,周圍好幾個認識母子兩人的不知情病友看不過去,正要出言。
王秘書先一步衝旁邊病友解釋,那些糖是無糖零添加。
謝韶筠自小養成壞習慣,心情不好叼根棒棒糖在嘴巴裡,但謝家家風森嚴,糖果是不被允許吃的,所以謝韶筠小時候常常會被挨揍,挨揍後反而吃得更多。
蛀牙不知道長出多少顆,直到最後謝教授夫婦徹底不管她了,卻換成池漪管。
池漪沒有禁止謝韶筠吃糖,她把事情做絕了,輕描淡寫命令王秘收購一家糖果廠,專為謝韶筠生產無糖糖果。
包裝比真知棒精致十幾倍,模樣仿效著棒棒糖的形狀顏色。
唯一的缺陷是,裝得再像,也不是糖。
謝韶筠把棒棒糖塞入小男孩嘴巴裡,彎著眼睛小聲對他說“以後心情不好吃一顆,假裝很甜行不行”
看見小男孩點頭,謝韶筠才站起身,跟王秘打聲招呼,走了。
這一天都很倒黴。
大g開出醫院,被追尾。
對方車主全責,然而處理追尾事故的警官還給謝韶筠發了一張罰單。
池漪說的不錯,擁堵路段開占領了兩個車道的大g,被判定擾亂交通秩序,原來南城交規裡真就有這一條。
有點離譜,但也不離譜,書中的世界,自成邏輯,她自己也許都隻是一串數據。
謝韶筠想這個的時候,係統禁言剛結束,它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口就是國罵“草特麼”,“你搞我”等等嗶嗶嗶臟話,隻是沉默著,冒出一句你沒事吧。
沒有啊。
給大g叫拖車後,十米遠有地鐵站,謝韶筠隨著人流走進去,跟池漪在一起後,很少會坐地鐵。
最近幾年刷卡流程變了,還有些不熟練,在旁邊工作人員指導下,掃碼入站。
這期間係統始終沒有說話,仿佛斟酌用詞。
直到謝韶筠上了地鐵二號線,又在麵前擁堵的人擠人的長排座位裡,撐著筆直的長腿,眼睛注視著黑洞洞的軌道發呆。
光影落下,長久的安靜令係統語氣擔憂其實劇情回歸正軌,不會格式化宿主。
謝韶筠神色如常我讀過角色扮演條約
言外之意,係統話多。
儘管被懟,係統也沒有生氣。
你平時不這樣。
那說說,我平時是哪樣
係統婆婆媽媽不停,謝韶筠罵了句閒的。
我真沒事
言畢,轉過頭,瞧向坐在就近長椅左側,敞著個腿,一人占據兩個位置抖腿的黃毛。
隨後長腿一邁,謝韶筠走到黃毛近前,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垂眼懶洋洋說“給我讓個座。”
黃毛舉手投足都像混社會的,他先是瞧了眼謝韶筠穿著打扮,然後又問了句混哪個道的。
謝韶筠麵不改色“櫻木花道。”
“噗”周圍人忍不住笑出聲。
好幾個年輕人舉著手機拍起來,公眾場合,黃毛並沒有動手打人,隻是凶神惡煞瞪著人,劇烈晃著腿說“你是來搞笑的,叫我給你讓座,孕婦殘疾”
謝韶筠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說“比那個要嚴重,腦癌。”
“噗”
黃毛覺得她在胡扯,正生氣,忽然被踹的一個趔趄,他青筋暴出轉身就要動手,但轉頭看見坐在過道對麵位置的花臂大哥,大哥平時一拳頭能將人砸出血,眼下滿臉堆著笑,衝謝韶筠打招手,肌肉虯紮的手臂一抖一抖。
黃毛理智的閉上嘴。
“謝老師”花臂招呼謝韶筠過去坐。
謝韶筠應聲走過去,掃了眼花臂胳膊,又看他露出的半截水桶腰。
“嘖,最近吃夜宵挺豐盛,胖成這樣。”
聞言地鐵一眾人在心底給謝韶筠點了根蠟,結果花臂一點也沒生氣。
謝韶筠從容告訴花臂必須減肥。
“上回補色恐怕要重新來一遍,下周日你過來找我。”
謝韶筠板著臉教訓花臂找她之前一定要減肥忌口,花臂垂著頭,老實拿出手機,在記事本上,認真做筆記,也許是這一幕太滑稽,被人拍成視頻,上傳網上了。
地鐵在水漾湖那一站,謝韶筠下站。
工作室開在鬨市區,這一塊酒吧居多,來往人員魚龍混雜在所難免,但位置好,什麼樣的人都有。
唯黃昏刺青工作室,裝修格調特彆。
一個刺青工作室,裝的像藝術家展覽館。
謝韶筠到的時候,前台小秦正給新來客戶安排預約時間。
“聽說你們刺青工作室有南城首席刺青師坐鎮,我做的刺青帶終身的,麻煩你幫我約她。”
“大哥,你口中首席是我們筠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