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_蜜芽的七十年代_线上阅读小说网 

72.第 72 章(2 / 2)

說著間,她把蜜芽兒遞給了童韻抱著,自己卻從兜裡摸索出一個明晃晃的東西來。

童韻定睛一看,不免驚到了,這竟然是一個黃金的長命鎖,上麵寫著“富貴安康”四個字。

這是金貨啊!

顧老太太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給咱蜜芽兒的,你好好收著,等以後有機會了再戴,仔細彆讓人看到了。”

童韻接到手裡,隻見這長命鎖有小娃兒拳頭大小,還是個實心的,掂量著分量不輕!

“娘,這哪行,她這小人家的,不值當用這個!這值錢著呢,你快收好,仔細讓人看到!”

這種實打實的金貨,一怕被妯娌看到,縱然上麵幾個妯娌都關係好,可也怕有說道,二怕被外人看到。現在這年月,你在醫院裡好好給病人看病治病,都能被下放到山區去,家裡多養幾隻雞,被割了資本主義尾巴隻剩三隻了,院子裡種個樹結個柿子,都被砍光了說你種資本主義樹。

至於家裡藏了個這麼一坨大金子,童韻不知道這算什麼路線又是不是資本主義,但她知道,這是怎麼也不能讓外人看到的。

顧老太太外麵瞅了瞅,門關得死緊,院子裡冷清清得沒人,也就壓低了聲音對這小兒媳婦透露兩個底兒。

“童韻,你當然不知道,我手裡,除了你爹烈士每個月發放的撫恤金,自己還藏了點東西。本來是想著什麼時候年頭不行了日子過不下去了,就拿出來慢慢變賣。可現在看這光景,你大哥在城裡,每個月也能孝敬點,底下他們兄弟四個,在大隊掙個工分,不顯山不露水的,但也能混個飽飯,一時半會,這玩意兒也用不上,我就想著,等我老了,早晚把手裡點東西傳給幾個小的。你瞧,這個鎖啊,做工好著呢,這是當年上海楊慶和久記的,是個好東西。現在那楊慶和久記好像都倒閉了,以後再是沒有了的。這玩意兒留著,好好保存,便是一時不戴,傳給後代子孫,也保值!”

這一番話,聽得童韻可是吃驚不小,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了。

老人家每個月都有撫恤金,那是公爹當了烈士的家屬補貼,一個月約莫有二十多塊,這個她知道。老人家除此外還有在小學當老師的工分,折合成錢一個月也有十六七塊,這個她也知道。

城裡大伯哥現在一個月工資估計有個六七十塊,每個月會給老人家二十塊。據說是因為大伯哥進城的那個位置,是得的公爹的好,好處讓他一個人占了,所以他得拿出工資的一部分來補貼家裡。

這個錢其實說起來是全家的,可家裡幾個兄弟沒人會惦記這錢,都在老人家手裡,她早年不容易,年紀大了,這錢就該她拿。

如此粗略一算,婆婆光每個月的固定進項就有六十多塊!

要知道,這年月,上了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三類地區,轉正後的工資還不到六十塊呢!

童韻早就知道婆婆手裡有些錢,這些年積攢下來,必然不少,可是沒想到,婆婆手裡竟然還攢著些這金疙瘩。不說其他,隻說眼前這個實心的長命鎖,那麼大一塊,得多重啊,折合成錢,不知道得多少!

況且,童韻多少也聽父母提起過,舊年月時候,上海楊慶和久記的長命鎖,那是老牌子,是從晚清時候就存下來的老牌子了。這家的長命鎖,光是做工就值錢了,又比尋常金疙瘩要金貴許多。

事情到了這裡,童韻隱約也有所感覺了。

以前她就覺得這個婆婆投緣,說話做事透著大氣豁朗,不像是那沒見識的農村老太太,後來知道是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她便想著那必是開明人家的陪讀丫鬟吧,或許還留過洋,這才讓婆婆得了那麼多見識。

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事情怕是沒這麼簡單。

哪個大戶人家的丫鬟能一出手就是個楊慶和久記的金疙瘩?

童韻握著那長命鎖,默了老半響,終於長出了口氣。

“娘,這個長命鎖我收下了,我會好好留著,等以後蜜芽兒大了,再傳給她。”

“這就是了。”顧老太太估計兒媳婦也多少猜到了,隻是沒說破而已,兀自笑了笑:“雖說世道亂,不過咱這大北子生產大隊,其實啥事兒沒有,外麵那些風浪過不來。畢竟都是鄉裡鄉親的,一起過了幾十年,誰不知道誰家那點子事?這山村裡人,心思單純,也沒想那些頭頭道道的,你就安心在這裡和咱建國過日子,彆的不用想,咱這是五代貧農,烈士家屬,他們再鬨騰,也不敢到咱頭上動土!”

童韻心裡捏了一把汗後,如今也想明白了。

自己成分還不好呢,其實也沒啥事兒,該結婚結婚,該生娃生娃了,建國也沒嫌棄自己。

顧老太太說著間,又問起來:“我聽說,親家那邊前幾個月說要被調查,現如今有什麼消息沒?”

童韻正為這事兒愁呢,見顧老太太問起,苦笑了聲:“沒,至今沒個消息,這不是讓大伯哥幫著問問。”

顧老太太點頭,歎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童韻的手:“沒事,你父母既是當大夫的,救人無數,一定會有福報,什麼大災大難,早晚都能過去的。”

童韻點頭:“是,我也這麼想著,我父母,其實都是好人,隻盼著好人有好報。”

好的不能好的人,有那窮的來看病,拿不出錢來,父親經常就免費給看,回頭醫院需要結賬,他拿自己工資頂上。母親雖然是個過日子的,但從來不說他什麼,反而覺得父親是個好人。

兩個人就這麼一心撲到醫院裡,救人治病的,也不爭名奪利,沒乾過一件壞事,誰知道臨到老了,竟然也要被調查了。

童韻不免想著,如今這世道實在是看不懂,若是真得父母有個什麼,她怎麼辦,是不是要和顧建國離婚,免得拖累了老顧家這一家子人?

“你回來了?”旁邊的童韻喂奶後,也是有些乏了,便睡在女兒身旁,恍惚一睜眼,就看到自家男人正對著女兒傻看呢。

“嗯嗯,剛回,你要喝水不,我給你倒,還是要吃點什麼?”顧建國不著痕跡地按了按鼻子。

“剛才那是怎麼了,看你看著咱閨女的那目光,就跟看到八輩子的情人一樣!”童韻看著自家男人,有些莫名發酸,不由斜眼瞅他這麼說道。

顧建國看童韻躺在被窩裡,潤白的小臉兒泛著紅暈,略顯淩亂的烏發鋪在枕邊兒,因為剛睡醒而朦朧惺忪的睡眼帶著些許慵懶的性感,而那一雙清淩的眼兒,斜斜看過來,半分嗔怪,半分笑意的,一時竟覺胸口蕩()漾。

當下看看外麵院子裡沒人,湊到炕頭,低頭輕輕親了下童韻的臉頰:“你快些好起來吧……”

後麵的話他沒說,不過童韻自然是明白的,不由再次睨了自家男人一眼:“你過去娘那邊,娘說啥了?”

顧建國想起娘的話,連忙向媳婦彙報:“咱娘給咱閨女取了名字。”

童韻對這位小學老師的婆婆一向是敬重有加的,她聽顧建國說過,自家婆婆以前是大戶人家的陪讀丫鬟,些許認得字,卻飽受壓迫,後來逃難來到這裡,嫁給了公公。

不過她總覺得,婆婆這個人說話的氣度,偶爾言語中的見識,可不是一個大戶人家丫鬟的格局。

當下忙問道:“取了什麼名字?”

顧建國笑著道:“取了個小名叫蜜芽兒,大名叫顧緋。”

“蜜芽兒,顧緋……”童韻品味著這兩個名字,小名字自然是朝氣蓬勃甜蜜蜜的味兒,大名簡潔大方,卻是美極了。

緋,透著一股子絢麗的美感,偏生又暗喻了紅色。

新中國是紅色的,這個緋字雖然夠美,卻也不出格。

當下她實在是滿意極了:“娘取的名字,就是好。”

說話間,低頭望著睡顏甜美的女兒:“以後,你就叫蜜芽兒了,我的乖乖蜜芽兒。”

顧建國看看嬌豔的媳婦,再看看乖巧萌軟的女兒,隻覺得自己這輩子彆無所求,當下脫了鞋上炕,鑽進被窩,抱住媳婦在懷裡:“咱娘說了,要給咱蜜芽兒好好辦個滿月禮。”

“好好辦?還是算了吧,現在這年頭,大家都不富裕,我爹那邊又在被調查……”

“彆管那麼多,一切聽咱娘的就是了。咱娘說要辦,誰攔得住?再說了,你爹那邊被調查又怎麼樣,嫁到咱們家,就是咱們家的人了,咱可是烈士家屬家庭,誰敢找咱們麻煩。”

童韻的爹,是首都醫院裡有名的心腦血管疾病專家,因為早期曾經出國進修過,家裡留有一些醫學方麵的外文書籍,不知道怎麼就覺得不好,又被調查了。這還是前幾個月的消息,現在還沒個結果。

按理說童韻這成分,根本進不了烈士家屬這種門第的,畢竟這是一個維出身論和血統論的年代。不過好在,大北子莊地處偏僻,這裡的氣氛遠沒有外麵那麼熱火朝天。幾輩子的老農民了,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誰管那三七二十一的,童韻這下鄉的知青來了村裡,人能乾,心善良,又能識文斷字,偶爾還能幫著給大家看個頭疼感冒的,時候一長,大家都喜歡。

其實說到底,童韻這成分不好,不就是因為她爹是醫生嗎?聽說不光是醫生,還是首都那邊的大醫生呢!鄉下人單純,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醫生不是治病救人的嗎,大醫院的大專家那更是治病救人的,怎麼就成了壞人了呢?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畢竟這世道,連老師都可以被打成臭老九,還有什麼不可能!

反正他們知道,童韻這閨女,是個好閨女。

後來顧建國和童韻搞了對象,不光是顧老太太高興,村裡其他人也都喜歡。

陳勝利幫著打了報告,上麵審批了,總算順利領了結婚證。

不過童韻對於自己的出身可是心裡明鏡兒似的,所以處處小心,凡事低調,並不想給老顧家招惹事端。

現在聽自己男人這麼說,想想,也就舒了口氣。

“嗯,我聽娘的。”

***

傍晚時候,一家大小十六口圍在一處吃晚飯,這是老顧家難得團聚的時候。

四個兒子平時都是隊裡乾重體力活掙工分,四個兒媳婦稍微輕鬆一些,不過也都是實打實地拚力氣,平時四個兒媳婦下了工就趕緊回來洗衣服做飯喂雞打掃,忙得很。就連顧老太,雖說一把年紀了,可每天都要在村裡小學給孩子上課,上午三節課,下午再三節課,雷打不動。忙活完這些,她抽空還會教孩子們唱個歌啊背個詩的,都是諸如《東方紅》《不忘階級苦》《大海航行靠舵手》這種外麵的流行歌。

顧老太太拿起筷子,還沒忘記坐月子的童韻:“老五媳婦那邊吃了吧?”

二媳婦陳秀雲一邊利索地給自家小兒子圍上圍兜,嘴裡說:“剛我端過去一碗紅糖水雞蛋,還熬了點小米粥,外加油饊子。”

說到這裡,她才想起這事還忘記給婆婆提:“我娘家剛才送過來的,說這撒子還是中秋節時候留下的,沒舍得吃,這不是正好趕上咱家添了喜,就給咱送過來了,說這個油水大,吃了下奶。”

油炸撒子那可是個好東西,是用精細白麵和了麵,發好了,再擰成細麻花放到鍋裡炸出來的,香噴噴的好吃。這年頭,誰舍得用油來炸這玩意兒,所以金貴得很。

陳秀雲娘家是大北子莊生產大隊過得好的,陳家兄弟幾個都有出息,堂兄弟那邊陳勝利還是公社的大隊長,這才能攢下點油炸撒子,要不然一般人家誰能有這個。

顧老太太聽著點頭:“這玩意兒好,吃著下奶,趕明兒見了你娘,好好替我謝她,再把咱家攢著的雞蛋多塗幾個紅的,給你娘那邊送過去。”

陳秀雲聽了噗嗤笑出聲:“娘,瞧你這話說的,你和我娘都是幾十年老交情,說這話,她估計都得笑話你忒見外了。至於紅雞蛋,趕緊的,收著吧,回頭咱家蜜芽兒滿月,還是有的送呢!”

顧老太太想想也笑了:“你娘那摳門慣了的,不知道怎麼攢下來的!”

“說得可不是,我那小侄子好幾次嚷著要吃,我娘掐出一小根根給他解饞,愣是沒舍得讓吃!”

當下也就不提這事,大家夥繼續吃飯,不過是紅薯乾餅子和玉米渣粥,再配上山裡撿來的涼拌野木耳,自家醃的鹹菜疙瘩,不過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偏生旁邊有個蘇巧紅,她是食不下咽,滿心裡在那琢磨事兒。

惦記著那麥乳精,足足惦記了兩天功夫,她也忍不住和自家男人提過這茬,結果男人一愣,之後瞅著她,開頭果然是:“我娘一個人拉拔我們五個不……”

剩下的話,她一擺手,趕緊讓他彆說了。

千萬彆說了,這話聽得都能磨出繭子來!

在丈夫那裡碰了壁,她又猶豫了兩天,終於在艱難地咽下一口剌嗓子的乾餅子後,決定開口拚一拚,不為其他,隻為了自家那八個月的牙狗!

“娘,有個事,我想說下……”她鼓了三天的勇氣,在張開嘴那一刻,變成了蚊子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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