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五個女生聽到她這話,那真是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出來了。
來自河南的黨一躍趴在床上,擦著眼淚笑:“蜜芽兒,你說說,他們怎麼幼稚了?”
蜜芽兒歎了口氣:“平時相處的話,看著還行。”
比如李鑫,中西古今各種典故都信手拈來,對時政對這個社會的看法也都讓蜜芽兒打心眼裡佩服,而陸奎真那種彆扭的小樣子,其實也有點可愛。
可是這些都不能談感情的,當普通朋友沒問題,一談感情蜜芽兒就覺得尷尬。
“那到底怎麼幼稚,怎麼不行啊?”
現在的蜜芽兒就是宿舍裡的大熊貓,大家圍著蜜芽兒逗笑。
蜜芽兒當然知道大家夥在笑自己,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借機整理下自己的思路。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這是一種感覺……”
大家夥聽了,又笑起來,其中何春紅笑著搖頭:“咱們蜜芽兒心裡肯定是有人了,因為有人,才看不上李鑫還有她說的那位什麼哥哥了!”
“對,有更成熟更優秀的,當然就不在意李鑫這種了。”
“蜜芽兒,說實話喔,你那個美國的鄰居,到底怎麼回事啊?”
而就在大家的逼問中,孫淘金忽然大叫了一聲:“哎呦,我想起一件事來!”
“啥?”
孫淘金趕緊低頭翻找桌子的抽屜:“有一封蜜芽兒的航空信,我幫著她拿過來了,當時她不在,我就收在抽屜裡,想著等她回來我給她,誰知道竟然忘記了。”
航空信?蜜芽兒聽著這話,頓時精神一振,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拿來拿來!”
大家看她那興奮樣兒,麵麵相覷,都是若有所思。
孫淘金卻沒注意,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了那封信,遞給了蜜芽兒:“給你,就是這個,可算是找到了,要是丟了我可犯大錯誤了。”
蜜芽兒接過那信,果然見是蕭競越的筆跡,連忙拆開來,趴在被窩裡滿懷期待地讀起來。
下麵五個女生看著蜜芽兒這樣子,互相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捂嘴笑了。
看來成熟度和她匹配的男生在美國,也怪不得她看不上李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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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兒並不知道在幾個舍友的心裡,已經為她這種行為定了性,她拆開了蕭競越的信,躲在被窩裡,迫不及待地讀起來。
“蜜芽兒,很久沒給你寫信了,最近我跟著導師參加一個調研項目,那裡通信各方麵都不太方便,我又太忙了,所以沒給你寫信。”
“蜜芽兒,你的信我收到了,我看了後,都有點不敢相信。以前我總覺得你是小小的蜜芽兒,被捧在手心裡嗬護著的,可是沒想到有一天你已經有了在天空翱翔的翅膀。芬蘭是一個很好的地方,我聽同學提起過,不過可惜沒去過,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芬蘭,去看看你說的風景。”
接下來,蕭競越開始詳細地說起了自己目前的課題和生活,各方麵都說,甚至他還談到了對目前中國在世界地位的看法,對當前改革開放和國際貿易的看法。
蜜芽兒看了一遍後,又忍不住從頭到位再讀了一遍。
不得不說,蕭競越的見識和思想深度,真得是遠超過她身邊的絕大部分人——當然了小舅舅除外。
小舅舅不用談這個談那個,隻要露出童昭式的標準笑容就足以秒殺所有人。
看了兩遍信後,蜜芽兒準備寫回信了。
她先扯天扯地,扯了一堆自己在學校的情況,最後,她“含蓄”的說出了自己的煩惱。
“我隻想和男同學之間保持單純的友情,可是看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其實是很難把握的,她知道自己模樣很不錯,和誰稍微走得近了,都難免引起人家的想法。
“這是很難的。我還是好好地在女同學中發展下友情吧,比如我們宿舍的幾個舍友……”
蜜芽兒給蕭競越介紹了自己這群愛笑的舍友,最後說:“她們都很優秀,也很好相處,我挺幸運遇到這麼一群夥伴。”
她滿懷期望地把這封信寄出去,沒多久,收到了蕭競越的回信。
“蜜芽兒,你想得很對,你年紀還小,才十五歲,還沒有到涉及男女感情的時候,這個時候還是以學業為重,北京大學是一所曆史名校,有許多在數學學科方麵造詣極深的大師,我認為你……”
蕭競越對蜜芽兒進行了一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思想教育。
蜜芽兒看到這信,不由得想象了下蕭競越一本正經的模樣,笑了,於是她回信。
“競越哥哥,我最近開始跟著導師研究一個課題,是關於世界數學難題的……”
蜜芽兒把自己的情況“報告”給了蕭競越。
一封封的信,就這麼趴在宿舍床鋪上讀完,一封封的信,借著熄燈後的蠟燭燈光寫完了,飄過大西洋到達了遙遠的地球另一邊。
航空信件慢,有時候一封信的來回就是兩三個月。
春去冬來,一年又過了一年,當蜜芽兒抽屜裡的航空信封已經厚厚一遝子的時候,她已經要升入大學四年級了。
成為一個大四的學生,就要麵臨許多問題了。
儘管還有一年才畢業,可是必須提前打算了,大學畢業後是出國深造還是讀本校研究生,研究生是自己考還是保送,如果不繼續深造,那就得考慮畢業分配的問題了。
北京大學還算是好的,除了出國深造的,保送研究生的比率驚人,隻要平時好好學習,差不多的都能保送。少部分掛科過的,或者成績低空掠過的,就得操心準備考試了。
出路五花八門,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不過對於北京大學的學生來說,公派留學出國才是最好的出路。
這幾年中國興起了出國熱,大家夥都想出國,出國鍍金再回來,或者是乾脆留在國外不回來成為了當前的時髦。聽說上海那邊的出國熱潮更厲害,女孩子都希望嫁出去,嫁到國外去,男孩子就爭取讀書讀出去。前兩年看報紙,在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的門口,上海青年排著長隊辦手續呢。
一直到了今年,也就是1987年,國家教委終於看不下去了,8月份和公安部聯合出了一個通知,是《關於國內外組織和個人不得擅自在我國招收自費出國留學人員的通知》,是說讓大家不要輕易自費出國留學,出國自費留學得按照規定來。
不過當然了,蜜芽兒的同學謀求的是公費出國,花國家的錢出去鍍金。
因為這個,蜜芽兒同宿舍的五個人,紛紛準備開始考托福了。托福成為了大家夥嘴上最熱門的話題。
蜜芽兒倒是不著急要出國去讀書,這世上有一百條路可以通往最終的目標,出國讀書背井離鄉的,她還是想留在北京,陪在姥姥姥爺身邊。姥姥姥爺年紀都不小了,小舅舅工作太忙,小舅媽芮一蕊也忙著自己的對外貿易公司,兩個人都顧不上姥姥姥爺,隻能是自己多操心了。
她自己計劃著繼續在北京大學碩博連讀,等到1994年ccer成立,直接進ccer當老師。雖然去ccer的條件比較苛刻,可是她憑著兩輩子的知識,在碩士博士期間努力研究,多發點有影響力的文章還是有希望的。
“蜜芽兒,你英語那麼好,不出國真是可惜了。”何春紅背完了今天的單詞,擦擦汗,疲憊對蜜芽兒這麼說。
“沒事,條條大路通羅馬。”蜜芽兒並不太在意。
中國在90年代經濟開始騰飛,接下來的20年,是中國麵臨巨大轉變的時候,不出國的話,留在中國好好耕耘,她一定會獲得自己應有的回報的。
很多人在90年代賣房子出國,後來在國外混得一般,再回到中國,發現自己都沒辦法買回自己的房子了。
“再說,等以後有機會再出國深造也挺好的。”
何春紅搖了搖頭:“中國還是沒法和人家美國比,人家美國那是什麼地兒啊,再說你家庭條件又好,供得起你。”
現在蜜芽兒爹顧建國可不是以前的小縣城開發商了,他自打認了外國舅舅後,得了一大筆投資,又有縣委領導的大力扶持,把縣裡的磚窯擴大了好多倍,現在顧氏紅磚已經成為當地的知名企業,為周圍幾個縣市供磚。
除了顧氏紅磚,顧建國還建立了顧氏房地產開發公司,一口氣承包了好幾個大型房屋建設,算是撈到了第一桶金。
這不,在蜜芽兒的鼓勵下,顧氏房地產開發公司已經要進軍北京城了。
旁邊的黨一躍拍了拍何春紅的肩膀:“算了,彆勸了,你是叫不醒沉睡的人。再說了,咱蜜芽兒家裡有錢,啥時候出國都行,不著急。”
以後想自費出國留學也是可以的,不像她們,必須抓住這公費留學的機會。
何春紅想想也是,就不說啥了,畢竟她們幾個認為出國好,在美國才有發展前途,蜜芽兒卻認死理要留在中國,這就沒法說得通。
正說著,宿舍樓下看門的大媽嚷嚷著喊:“顧緋,顧緋,外麵有人找!”
蜜芽兒聽了,有些納悶,想著自己才從姥姥家回來學校,不至於現在就來找,難道是小舅舅回來了?還是說小舅媽來了?
不過又覺得不太可能。
自打小舅媽芮一蕊和小舅舅結婚後,姥姥姥爺就離開了小舅舅的三居室,重新住到了以前的兩居室裡。
聽說為了這事兒,小舅舅和小舅媽還鬨了點不愉快。
小舅舅這麼多年不能陪在父母身邊,自然是希望能儘孝的,可是小舅媽卻覺得,她以前跟著父母一起住,現在好不容易結婚了,為什麼不能擁有自己獨立的生活?再說小舅舅經常出差,豈不是家裡經常出現她和兩位老人相處的情景,這是她無法接受的。
為了這個,小舅舅和小舅媽鬨冷戰。
後來小舅媽的父母出來勸架,勸告小舅媽,讓她接納公婆,但是小舅媽不服,和父母也吵了一架。
至此,姥姥姥爺再沒其他指望,他們隻是希望兒子能結婚生子,早點步入正軌而已,兒媳婦不待見自己那就不待見,年輕人希望獨立生活那就獨立生活,他們躲得遠遠的,免得吵架。
於是姥姥姥爺出來勸架,小舅媽父母麵上無光慚愧不已,歎息連連。
最後的結果是小舅舅和小舅媽總算能和平共處了,小舅媽父母和自己姥姥姥爺乾脆報了一個旅遊團,出去旅遊散心,四個老人一起感歎現在的年輕人不行。
這時候下麵的看門阿姨又在催了,蜜芽兒這時候剛洗完頭,身上穿著睡袍,她隻好胡亂擦了擦頭發,趕緊隨便套上一條裙子,匆忙跑下去。
誰知道跑到下麵,竟然不是彆個,而是陸奎真。
她一看陸奎真,頓時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怎麼是他?
自打那次她和陸奎真鬨翻了後,陸奎真反而更加像牛皮糖一樣纏著她,今天這事明天那事的。
她也時常是哭笑不得,想擺脫,卻不能,甚至於到了後來,兩個人可以互相直接對罵並且說點嘲諷挖苦的話都不當回事了……
於是現在,看到陸奎真,蜜芽兒直接扭頭就要往回走。
陸奎真跑過來攔住:“喂,我今天可不是來找你吵架的。”
蜜芽兒低哼一聲,不屑地說:“那你來乾啥的?”
陸奎真挑挑眉,笑著說:“我今天去你姥姥姥爺家,他們說醫院裡發了幾盒月餅,讓你先嘗嘗,正好我要來學校,就讓我順便帶過來。”
說著,他提過來一盒月餅:“給你,一盒子六個,正好給宿舍裡同學分了吃。”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家還是幫著自己姥姥姥爺跑腿的,蜜芽兒隻好接過來,生硬地來了一句:“謝謝。”
陸奎真嘲諷地道:“瞧你,說個謝謝就跟有人找你借錢一樣,這麼不情願啊!”
蜜芽兒:“謝謝,謝謝!”
一臉的誠懇。
陸奎真看她這樣,笑了,又見她嬌嫩柔白的臉頰上漾著一點嫵媚的紅暈,清透柔亮,水盈盈的好像才被露珠滋潤過一樣,那雙眼兒也仿佛含著水兒,濕漉漉地瞪著人,明明是說謝謝,卻染著幾分不甘願的倔強。
陸奎真凝著眼前這個青春動人少女,十八歲的女孩兒,已經有了屬於女人的嫵媚。
他喉結輕輕滑動了下,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捏住了她臉頰邊那一縷濕潤的發絲。
那頭發潮濕柔軟,摸起來滑膩得很。
陸奎真喉嚨仿佛被火燒過,嘶啞難耐:“剛洗過澡?”
聲音渾濁低沉,親密至極。
蜜芽兒劈手奪過了自己的頭發:“放開我,你再這樣我就告訴我姥姥!”
陸奎真並不在意,越發湊近了她,眼裡放出火來:“那你告訴啊……隨便你……”
蜜芽兒看著他那欠揍的樣子,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不過看看這周圍還有同學走動,當下隻能勉強忍住。
她也算是北大數學係的校花了,一直潔身自好,傳聞的高傲孤潔無人敢追,臨到畢業,可不能晚節不保鬨出什麼緋聞啊。
蜜芽兒哼哼兩聲:“你調戲我,我不告訴我姥姥,就告訴我小舅舅去!”
“你小舅舅出差去山西了,沒空搭理你。”
蜜芽兒:“那我告訴我豬毛哥哥去,還有我牙狗哥!”
豬毛現在也在攻讀gre,牙狗今年考上的大學,去的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陸奎真不怕的,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那你去告訴吧。”
他說完這個,就見蜜芽兒瞪大眼睛,臉頰被怒意染成了晚霞色:“陸奎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以前那個高冷驕傲的陸奎真去哪兒呢,你怎麼這麼賴皮啊?”
陸奎真凝視著她,其實他就是故意激怒她的,就是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
她生起氣來,像一朵燃燒的花,嫵媚明豔,美得讓他夜晚做夢都不斷地想起。
“沒辦法,就是被你磨的。”
她根本不搭理自己,除了用這種方式,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可以靠近他?他早期也曾經自尊自愛冷然以對,可是後來發現,根本不行的,如果他不主動走近她,那她永遠不會距離自己近一分。
哪怕是十萬八千裡的距離,也隻有他來一步步地靠近。
蜜芽兒聽了,提著月餅就要回宿舍。
誰知道陸奎真見她要走,竟然直接拽住她:“彆走,我還有話要和你說呢。”
“可是我沒話和你說!”
說著,她轉身。
誰知道她轉身的時候,恰好胸部那裡蹭上了他的胳膊。
她因為下來的匆忙,隻是套上了一條裙子,外麵再披個外套輕輕裹住,裙子裡麵隻穿了個最常見的那種棉質薄胸罩。
所以在這突然轉身的時候,她前麵那裡恰好蹭到了他胳膊上,那麼嬌嫩柔軟的地方,突然碰到了男性的胳膊,儘管隔著一層衣服,蜜芽兒也頓時呆住了。
呆住後,她慢慢反應過來,咬著唇,氣得抬起手來直接給他一巴掌。
“你耍流氓!”
其實陸奎真也沒想到啊,他沒想到蜜芽兒那裡竟然這麼柔軟,更沒想到自己竟然碰到了那裡。
儘管隻是一瞬間,可是他的胳膊上依然清晰地留下了柔軟凸起迅速磨蹭過的感覺。
他呆呆地盯著蜜芽兒,眼前是她洗澡過後濕潤嬌俏的模樣,鼻子嗅到的是那淡淡的香皂清香味兒,而身體所有的神經全都集中到了胳膊那裡。
他在啪的一聲被打了後,竟然也不覺得疼,隻是癡癡地望著她,心裡暗暗地想,她連生氣的樣子都那麼好看……
他就那麼望著她,視線不自覺地往下,竟然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剛才自己胳膊碰到的那一處。
蜜芽兒沒想到這人竟然不知悔改,更加盯著自己看,氣得簡直是想哭。
“你等著!”她得找人揍他一頓才行!
“蜜芽兒,我——”陸奎真想和她說對不起,他真得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克製不住……
而就在這個時候,斜地裡突然閃出來一個身影,直接擋在了陸奎真麵前,皺著眉頭,不悅地打量著陸奎真。
蜜芽兒本來惱得打算跑回去,再行報複大計,誰知道突然天上掉下個人,直接站自己麵前了。
眼前的人非常高,目測一米八以上,肩膀寬厚,穿著挺括的西裝,看上去氣概十足。
“你叫陸奎真是吧?”那個人開口,緩緩地道。
蜜芽兒聽得那個聲音,心裡一下子像煙火被點燃,樂開了花。
“競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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