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勤勤原本已進入了備戰狀態,卻被王琪芳的胡鬨給打攪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她突然有點慌。
“緊張”沈鐸問。
任勤勤老實點頭。在這個男人麵前,沒有逞強的必要。
“抬起頭來,勤勤。”沈鐸的雙手按在了女孩的肩上,“看著我。”
任勤勤深吸一口氣,望了過去。
沈鐸的麵容十分平靜,就像萬裡無波的海洋。一股強勁沉穩的力量自目光中傳遞過來,如暖流灌注進任勤勤的心底。
“跟著我念。”沈鐸說,“我對自己充滿信心。”
任勤勤怔了一下,重複道“我我對自己充滿信心。”
“我會順利完成這一次的任務。”
“我會順利完成這一次的任務”
“我會為自己驕傲”
任勤勤莞爾,秀麗的麵孔放著光“我會讓你為我驕傲。”
沈鐸的眉尾輕輕一顫。
輸送給任勤勤的暖意在一刻回流而來,湧入了他的胸腔之中。
沈鐸的話起到了神奇的作用,當任勤勤站在主持台上,麵向滿場觀眾的時候,心情出奇地鎮定。
我要讓他驕傲。她對自己說。
仿佛有神靈在冥冥之中揮舞起了一支指揮棒,整場慶典按照彩排有條不紊地進行。沒有突發事件,也沒有失誤,萬事順利到不可思議。
任勤勤和李晧然搭配得天衣無縫。
尤其少女清朗明快、帶著滿滿喜慶的嗓音,就像這寒冬天的驕陽,令每個人都感覺到心頭一陣溫暖敞亮。
連媒體都忍不住給這位俏麗少女多拍了好些鏡頭,將她明媚的笑容和皚皚生輝的雙眼記錄了下來。
沈鐸的坐在貴賓席裡,位於校領導席的上方,恰好能望見任勤勤的側臉。
陽光正好,如一層薄紗將少女全身籠罩,將她劉海的碎發染成金色。
似乎是感覺到了這股注視,任勤勤趁著空檔轉過了頭來,目光越過一排排賓客,和沈鐸的目光遙遙交織。
事情一旦順利,時間便過得極快。
念完結束詞的時候,任勤勤還好一陣恍惚,不相信自己竟然已完成了任務。
“你瞧,我果真沒有看錯你”李晧然得意洋洋,“你按照我說的來,不就做得很好嗎”
給我上場前做總動員的分明是沈鐸,怎麼變成你來邀功了
任勤勤冷淡地笑,收拾著手裡的東西。
“我覺得你很有主持天賦,勤勤。”李晧然自顧說著“你應該考慮在這方麵發展一下。以後學校還有很多活動需要主持,你考慮和我做長期搭檔嗎”
任勤勤婉拒“我一向沒什麼文藝細胞,也從來沒想往這方麵發展。”
“那現在就想想嘛。”李晧然底氣十足道,“有我在,你不用擔心王琪芳”
閣下怕不是有失憶症吧有你在,才更要擔心好嗎
任勤勤覺得好笑。
王琪芳的汙水是李晧然招來的,水潑過來的時候,竄得比猴子還快的人又是誰
這李晧然,空有使陰招的腦子,卻沒有把屎擦乾淨的本事。和這樣的人來往,注定了被他利用,用來背鍋的命運。
就算沒有跟著沈鐸開了眼界,當年的任勤勤也不會把李晧然這點小伎倆放在眼裡。這次她被利用是她自己不設防吃了虧,可同一個坑絕對不會讓她任勤勤跌第二次。
李晧然給自己帶來了不少麻煩,但是也確實又給了她一個極大的出風頭的機會。將功折過,李晧然在任勤勤這裡勉強歸了0分。
今日的任勤勤對李晧然來說有利,他就對她熱情友善。將來要是發生矛盾衝突,或者利益糾紛,他會不會也如法炮製來算計自己
任勤勤在心裡決定以後和李晧然保持距離。
可李晧然並不太會察言觀色,將任勤勤的冷淡當作了靦腆,一路上熱情地說個不停。
“晚上部裡有聚餐,你吃火鍋嗎記得你是南方人,怕你不吃辣”
任勤勤說“我哥來了,我得陪陪他,去不了聚餐了。”
“對,對。”李晧然更是熱情,“我跟你過去,見一下你哥哥。剛才的事,我得向他道個歉。是我沒照顧好你”
你是我什麼人我用得著你照顧嗎
任勤勤已經可以想象沈鐸白眼翻上天的表情。
“王學姐的事,你是不是應該先去向老師解釋一下”任勤勤提醒。
李晧然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件麻煩事要處理。
任勤勤趁他猶豫,手一揮,腳底抹油溜走了。
匆匆趕到主席台,沒想校領導和嘉賓們都已散得差不多,隻留一排排空椅子笑對著冬日寒風。
任勤勤正想給沈鐸發條微信,猝不及防被學生會的同學們團團圍住。
本以為他們又要問爭奪主持人這個無頭案,沒想女生們一開口就問“勤勤,你哥簡直帥爆他是明星嗎”
“人家是企業家。勤勤,你哥多大年紀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又怎麼樣你想去追嗎”旁人打趣。
“勤勤,今天聚餐把你哥帶來,和大夥兒一起吃個飯呀。”
“你說什麼夢話人家霸總怎麼會和你做一張凳子吃小火鍋,你當演偶像劇呀”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任勤勤反而一句話都插不進。
她心不在焉,隻想快點見到沈鐸。
“給係裡捐了一台幾百萬儀器的那一位大老板,就是他吧”一個同係的師兄說,“你剛才是沒看見,係主任那老頭握著你哥的手,笑得見牙不見眼,差點就要捧著親兩口了。”
同學們又是好一陣大笑。
終於有個學姐給任勤勤指了路“你哥哥和江教授說著話,從那邊的門出去了。”
體育館外的升旗廣場上,沈鐸正和江教授說著話。
沈鐸原本同江教授隔了一層關係,過去互相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現在多了一個任勤勤,如一條紐帶將雙方聯係了起來。
兩人從任勤勤的學業談到捐贈的儀器,又談到了製藥業和藥企股票。江教授雖是學者,卻也精通商務,沈鐸和他談得很投機。
冥冥之中的感應很難描述,就像羽毛輕輕拂過琴弦。沈鐸轉過頭,一眼望見了人群裡的那個少女。
雪白的羽絨服套在紅衣外,臃腫的冬裝卻彆有一種襯托容貌的奇效。隔著遠遠一段距離,就見女孩眉目漆黑,嘴唇嫣紅,光潔飽滿的麵孔如無暇的美玉。
曾幾何時,那個拘束地坐在自己麵前的,小貓兒似的女孩,已出落得這麼光彩了。
又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的目光會在第一時間落在她身上
小廣場上熙熙攘攘,滿是校友和學生,任勤勤像一隻沒頭蒼蠅。
好在沈鐸的微信到了“忙完了”
“正找你呢。”任勤勤忙回道,“你走了”
“沒有。”沈鐸道,“朝你右邊看。”
任勤勤轉頭望去,就見沈鐸自人海之中向她走來。
她下意識邁出腳,卻又停了下來。
這明明是最平常的一幕。
晴冬,暖陽,嘈雜擁擠的人群。既沒有絢爛的鮮花,也沒有煽情的樂曲。那個男人也不過邁著平實的步伐,朝自己走過來。
可喧囂和背景都在那一瞬虛化、遠去,隻有那男人英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任勤勤一直都知道沈鐸很好看。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就被這男人的容貌驚豔過。
可過去的日子裡,任勤勤一直將沈鐸的當作一副畫,一個藝術品在欣賞。
就在這一刻,她突然清醒地意識到,沈鐸真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他的五官並非完美無瑕,可是組合在一起,每個棱角,每條紋路,都漂亮得恰到好處。
他永遠都充滿自信,高傲豪邁,骨子裡帶著一股決絕的意氣,和出身賦予他的優越感。
他強大、溫厚、睿智。他耐心地指引,無聲地守護,永遠出現在她最需要的時候。
相識一年半,任勤勤第一次領悟到了沈鐸的優美。
她望著那個男人,心窩裡忽然微微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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