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徐明廷語調一轉,“我們確實會和你們競爭。”
任勤勤驚訝地一挑眉。
倒不是她瞧不起徐明廷。可是k國這個項目所需資金相當巨大,她不認為“啟東”能有這麼多錢。
“啟東得到資金入股的消息,看來是真的。”
沈鐸同鄧家兄妹走了過來。
徐明廷如過去一樣禮貌又周到,喚了一聲“小舅舅。”
“喲”鄧祖光叫起來,“對喲,你們兩家是親戚。這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鄧熙丹無奈地歎了一聲,對親哥這總是不分場合說不合時宜的話的毛病放棄了治療。
沈鐸總不能白被叫一聲小舅舅,便也拿出了長輩的氣度,和徐明廷說話的語氣溫和穩重。
“還是回自家公司的好。表姐同我媽念叨了很久了,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國外。”
徐明廷說“父母年紀大了,是該我回來撐起這個家的時候了。隻是,小舅舅,競標的事”
“在商言商。”沈鐸道,“鯤鵬向來歡迎一切憑實力的競爭。”
“就是”鄧祖光強行給自己加戲,“所以說,小徐總,你們家得到一大筆風投,一躍成為了你舅舅最有力的競爭對手了”
“不敢這麼說。”徐明廷謙虛道,“啟東的規模和聲望都遠不如鯤鵬,不敢誇口。我爸讓我進項目組,主要也是想讓我熟悉一下國內的操作模式,鍛煉一下罷了。”
“彆這麼快就氣餒呀。”鄧祖光笑道,“啟東信譽可是我們航世的十倍還不止,之前也不過缺錢。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現在你們得到了投資,東風具備,就可以和曹操開戰啦”
每個人都贈送鄧祖光一個白眼。
徐家是蜀,沈家是魏,你們鄧家是誰還有,最後一統三國,中標的司馬炎又是誰
沒聽過這麼不吉利的比喻。
沈鐸看了一眼手表,“時間不早了,飛機在等著。今天就到這裡吧。回國大家再聚。”
這是要提前回去了任勤勤錯愕。
“看來這次沒法聚一下了。”徐明廷朝任勤勤遺憾一笑,那份失望十分動人,“還說明天要是有空,一道飛去馬賽馬拉玩個兩天呢。”
“來日方長。”任勤勤隻得這麼說,“我想甲方也不樂意見乙方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串聯。等回了國再聚也不遲。”101nove.com市”徐明廷問。
101nove.com市。”任勤勤點頭“燕妮和宋寶寶也在。聽到你回來了,肯定特彆高興。我們到時候好好聚一下。”
“好”徐明廷點頭,“我的電話沒變,隨時聯係我。”
“有空我們再去杏外,看看黃老邪他們。你知道他居然還在講課嗎他都多大年紀了,真的快成仙了吧”
“勤勤。”沈鐸在前方喚道,不耐煩的語氣十分明顯。
任勤勤訕笑,朝徐明廷揮了揮手,朝沈鐸小跑而去。
沈鐸一走,鄧家兄妹也跟著告辭了。
徐明廷雙手抄在口袋裡,含笑目送任勤勤遠去。
青年白淨俊雅的麵孔在淡淡的陽光下輪廓分明,有一種含蓄的銳利。
直到女子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裡,那抹脈脈的笑意才從徐明廷的臉上消失。
“徐特助”
徐明廷轉過身,目光清冷,朝著自己的團隊走去。
原計劃停留三天的出差被沈鐸任性地縮短成了兩天。
項目組成員的機票不好改簽,於是免了倉促回國的命。但是任勤勤卻無法抗拒地在沈鐸的催促和嘮叨聲中登上了私人飛機。
飛機將越過印度洋的上空,朝東飛回祖國。
正是深夜,飛機窗外一輪明月浮在雲海上空,月光照得機艙裡一片明亮。
小休息室裡,任勤勤翻了個身坐起來,掀開了身上的薄毯。
她睡不著。自從幾個小時前和徐明廷重逢後,心中就有一絲說不出的異樣。
任勤勤擰開了閱讀燈,打開了手機裡的高中校友錄。
數碼產品清晰而忠實地記錄了生活。照片裡,他們穿著杏外的製服,稚嫩的臉是那麼光潔飽滿,沒有一絲憂愁的紋路。
以成年人的眼光看去,少年的徐明廷其實稍微有些單薄,笑容與其說清冷,倒更像是克製而靦腆。
現在的他已沒有了這份羞澀。他已經熟悉了自己身為男性的特殊魅力,並且對之收放自如。
任勤勤點開一個視頻。
他們一群人勾肩搭背,正圍著宋寶寶唱生日歌。
等宋寶寶吹完蠟燭,任勤勤和馮燕妮一左一右撲上去,將他的臉摁進了蛋糕裡。
“哇啊啊啊啊”宋寶成發威,抓起蛋糕開始無差彆攻擊。
任勤勤噗哧一聲笑。
混亂之中,徐明廷忽然大步上前,伸手擋在任勤勤身前。一塊蛋糕砸在他肩膀上。
任勤勤卻顧不上道謝,從他手臂下鑽了出去,抓起一個抱枕,又投入到混戰之中。
任勤勤握著手機,笑容一滯。
她不記得有這麼一個細節了。她隻記得和宋寶成他們打鬨成一團。
徐明廷一向是不摻和到這種幼稚的胡鬨中的。他總是乾乾淨淨,獨善其身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笑。
視頻裡,徐明廷擦了一下衣服上的奶油,又眼疾手快地扶住一個被撞到的花瓶。那花瓶如果倒下,估計會潑任勤勤一身水。
敲門聲響起,沈鐸靠在休息室的門邊。
“不是說了要倒時差的嗎吃的安眠藥沒起作用”
任勤勤下意識地將手機往下一扣,仿佛有什麼東西不能給沈鐸看。
“怎麼了”沈鐸走了過來,“你見到了徐明廷後,整個人就失魂落魄的。有那麼高興嗎”
“我哪裡有”任勤勤喏喏,找了個替罪羊,“月光太亮了,照得人睡不著。”
沈鐸略抬高聲音“放下休息室的遮陽板。”
智能聲控裝置接到指令,遮陽板緩緩降落,將皎潔的月光遮擋在了外麵。
而休息室裡除了應急照明,就隻有床邊那一盞暖黃的燈。
年輕的女子坐在床頭,披著微卷的長發,白色睡衣寬鬆的領口露出一片白淨與柔膩。
沈鐸在床邊的沙發裡坐下,沒有離開,也沒有更靠近,就那麼沉默、幽深地望著任勤勤。
眉頭倒是習慣性微微皺著,好像在苦惱,又好像有點無奈、
還是任勤勤打破了冷場“好端端的,你非要提前一天回國。怎麼徐家突然崛起,讓你有點不安”
沈鐸哼笑了一聲,人也終於活絡了幾分。
“你管得資金入股叫崛起我倒覺得那是背水一戰。誰知道徐家和背後的金主還有什麼協議也許是一樁對賭,做不成這一單,徐家的公司就要改名換姓了。”
這下輪到任勤勤皺眉了。
“替你的徐明廷擔心了”沈鐸淡淡道,“越在意一個人,就越覺得對方弱小無助,需要保護。放心吧,你的徐明廷今非昔比。你長大了,他也長大了。”
任勤勤微微側頭,問“你也覺得我弱小無助嗎”
這個女孩,現在的話裡動不動就有陷阱,教人防不勝防。
沈鐸的唇角卻是愉悅地輕揚起來“你在我眼中,是幼兒,也是戰士。”
任勤勤久久地怔忡。
“睡吧。”沈鐸的聲音溫柔得就像被陽光曬暖了的海水,“明天是新的一天。”
任勤勤想問沈鐸是否願意也上床來。馮燕妮教過她恰當的語句,還有配套的動作和表情,不成功包退學費。可是任勤勤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沈鐸把她教成了一個淑女。淑女就使不出很多手腕。
關燈躺下,沈鐸也起身朝外走。
正要關上門時,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微到幾乎不可聞的低語。
“兩千三百五十二”
“什麼”沈鐸回頭。
但任勤勤沒有回答。
沈鐸隻當她囈語,輕輕關上了門。
幽暗中,任勤勤裹著被子,無聲地苦笑。
那是她已經等了的日子,明天就是第兩千三百五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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