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話,請請請。”
於是老董把旺達叔和月鬆他們都請進了店裡,過了店堂,穿過一個小院子,就到了後麵的正室堂屋。
“哎喲,八仙桌,紫檀木的神台,員外椅子,老董啊,你這些年是掙了不少錢啊。”旺達叔誇讚著。
“老弟,要不是當年你在懸崖邊上把我給拉了起來,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啊,怎麼?你還在跑馬幫啊,可你剛才牽著的怎麼是頭叫驢子呢?”老董一遍給旺達叔他們讓座,一邊吩咐內人沏茶。
落座之後,又問了些家長裡短的事兒之後,老董終於忍不住低聲問旺達叔“老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麼多年,你都沒有來我這裡沾一點光,今天你帶來的這幾位,聽口音就不像是你的後人,有話你就直說,小鬼子來了之後,這裡不太平,進鎮子的時候,想必你們也看到了掛在牌坊上的……”
“看見了,我也不瞞著你了,接下來的話,就由這位跟你說,還請老哥務必多幫忙啊。”旺達叔拱手說。
“有什麼話儘管說,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當著救命恩人的麵兒,我老董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老董很爽快地答應著。
“董掌櫃,實不相瞞,我們是中國遠征軍偵察隊的,前些天有一架飛機在橋頭鎮附近的叢林裡墜毀了,這事兒您可知道?”月鬆開門見山地問。
“知道,全鎮的鄉情們都知道,日本人很快就派人過去了,回來的時候,還抓了一個人呢,從穿著來看,那個一看就知道是我們的軍官。”老董說。
“哦。”月鬆忽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一起都正如自己和瑛子的判斷,“那這個軍官還被日本人關押在橋頭鎮嗎?”
“沒有,第二天就由一大隊鬼子押送出去了,聽說是押到騰衝去了。”
月鬆聽到這話,心裡沉甸甸的,一時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董掌櫃,我們進鎮子的時候,在牌坊上看到的,您可知道那兩個人的消息嗎?”瑛子問道。
“知道,咱們鎮子就這麼大,大家鄉裡鄉親的,要麼就是土生土長的,打小都互相認識,就是像我這樣的外來戶,在鎮子上這麼多年了,也都是互相熟識的,所以鎮子上有什麼大小事兒,不出一天,就都傳開了。”
“那這兩人是外地來的吧?”瑛子繼續問。
“一聽就是外地口音,兩個大男人,到了鎮子上馬上就張羅著開了家舊書店,可是書店才開張了不到一個月,人就都被鬼子抓進去了,兩天之後就殺頭了,掛在牌坊上,慘啦,瘮人啊,欺負人啦。”董掌櫃的痛心地說。
“可是我們剛才經過舊書店到時候,店還開著的啊,還有一個年輕的夥計在賣書呢。”瑛子說。
“你們可彆上當,那夥計是鬼子的便衣,店沒關門,那是在等著抓前來聯係的人呢,你彆以為店裡就一個夥計,店外麵,店裡麵都埋伏著鬼子呢,而且,鎮子小,一有什麼動靜,鬼子們開著摩托車,眨巴眼功夫就過來了。”老董說得神乎其神的,搞得自己也成了特情一樣。
“瑛子,你剛才在貨郎那裡買東西,我估摸著鬼子的便衣也會注意到我們,現在情況基本上清楚了,咱們還是早點出鎮子吧。”月鬆說。
“哎呀,大恩人跟我這麼多年沒見麵,幾位長官又是為了咱們老百姓打鬼子的,按說我是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們吃一餐的,可是現在這個形勢,人心惶惶的,我勸你們還是早點走,可不是我不通人情啊。”老董著急地說。
“董掌櫃的您客氣了,我們這就趕緊離開,免得多生是非。”月鬆說著站起身,準備帶著大家離開。
“長官且慢,後廚正在做一大桌子菜呢,雞鴨魚肉什麼的,我可是按最高規格招待大恩人的,既然不能坐下來吃,那我安排用一個食盒帶上,你們出了鎮子,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吃一頓,長官您看怎麼樣?”
“吃的就算了,我們先出鎮子吧。”月鬆著急著想下一步的對策,沒有心思帶吃的了。
“旺達老弟,你幫著說句話啊,我這一大桌子菜可都還是給你準備的,你得帶上。”
“也是啊,盛情難卻,不能卻了董哥的一片心意,羅隊長,我們還是帶上吧,再說了,鎮子外麵那些個後生,正是能吃的時候,這些天天天都在啃饃饃乾,夠苦的了。”旺達叔誠懇地說。
“那好吧,多謝董掌櫃的,我們就帶上了。”
“客氣了,客氣了,我這就去安排,長官們稍候。”
十幾分鐘之後,月鬆他們帶著一個大食盒的香噴噴的飯菜,就離開了董掌櫃的雜貨鋪。
路過舊書店的時候,瑛子仍是心有不甘,可是月鬆觀察,發現店外的確有坐著看報紙的鬼子便衣,趕緊拉住了瑛子。
出鎮子的時候,一起都還算是順利。都已經走過了牌坊,瑛子還回頭看了一會兒掛著的兩顆人頭,嘴裡冒了一句話“兄弟,你們不會白死的,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雪恨。”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月鬆拉著瑛子往前走,走了十幾米遠之後,月鬆也忍不住回頭再次看了看兩個人頭,“我怎麼越看心裡越彆扭,飛躍,晚上要不咱們再過來溜達溜達?”
“好啊,溜達溜達好啊。”飛躍馬上明白了月鬆的意思。
“我可跟你說好了,晚上溜達,我必須得來。”瑛子說。
“來,帶上仁先、草根兒、伢子和唐四,大仇的報,眼前的仇,也得報。”月鬆堅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