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天滿臉殺氣,冷視著半空中的任平生,袖中一道劍光放出,將那半邊天也映得赤紅奪目,隻聽他冷冷道“你今日,傷不了他二人一根頭發。”
見到宗主放出飛劍,之前那兩個老者更是嚇得不輕,他們分明看得見天上那人的殺氣,若這樣對峙下去,隻怕對玄天宗沒有好處。
“宗主……”兩人欲要開口,讓宗主把那寧家的二人交出去算了,可是想了想,這多半也難,那兩人已經不是寧家不寧家的問題了,而是宗主的親傳弟子。
“嗯……”
任平生看著楊玄天,凝指一劃,虛空中頓時出現一道百丈劍氣,不由分說,一劍對著玄天峰斬了去,“轟”的一聲,第一劍斬下,整座山峰劇烈一震,那層金光結界上麵,立時多出了幾道裂痕,在場之人無不駭然失色,竟連玄天陣法也抵擋不住此人一劍!
“轟!”
第二劍斬下,結界上麵已遍布裂痕,當第三劍斬下時,結界應聲而碎,整個玄天峰,一下暴露在了外麵,再無任何防禦可言,眾人無不嚇得心膽俱裂,僅僅三劍,就破了玄天峰的陣法!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任平生凝指一劃,“嗤”的一聲,劍光過處,鮮血飛濺,寧九和寧十三兩人,均已經身首異處,連元神都被滅去了。
楊玄天本想禦劍去擋,可對方的飛劍實在太快,等他一個眨眼,兩名徒弟已雙雙被取了首級。
現場一片寧靜,所有人皆屏著呼吸,就這樣在宗主和四位玄天長老麵前,把寧九和寧十三兩人殺了,這人……莫非是天煞凶星轉世?
楊玄天臉上還沾著兩名徒兒的鮮血,見天上那人要走,疾道“且慢!你到底是何人?”
這一刹那,氣氛更是冰冷到了極限,周圍許多人都顫栗了起來,這人走就走了,管他是誰?難不成日後還要去報仇嗎?
任平生停了下來,慢慢轉過頭,口中隻道出兩個字“殺……心。”這二字一出,頓時把玄天峰上所有人嚇了個肝膽俱裂。
“殺心!”
若說“任平生”的話,這裡恐怕沒人認識,但若說出殺心二字,慢說玄天宗那些弟子,便是四位玄天長老,都嚇得差點腿軟跪了下去,楊玄天更是滿臉煞白,當他聽見“殺心”這兩個字時,就知道這仇永遠都報不了了。
這玄天宗任平生不去管了,楊玄天雖是凝淵的俗門弟子,但在任平生眼裡,就和一隻螻蟻一樣,殺不殺無所謂,況且這峰上眾多弟子,與任家滅門也沒有關係。
幾天後,他又回了玄朝,整個玄朝,家家戶戶張燈結彩,之前那些被寧王抓去做苦役的人,也都回來了,一家人終於得以團聚。
寧王伏誅,普天同慶,任平生走在熱鬨的街上,地上鋪滿了紅色的炮仗紙屑,空氣裡也彌漫著一股特殊的香氣,不是花香,而是每次過完年,空氣裡彌漫著的炮仗火藥香氣,那是他小時候才有的記憶,已經很多年都沒再聞到過這種味道了。
二十五年前的滅門之仇,如今終於得報,可這一刻,他走在街上,越是喧鬨的長街,也越容易襯托出他孤孤單單的身影。
“淅淅,瀝瀝……”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自從寧王修建九層高台以來,整個玄朝非但沒有風調雨順,還連逢旱災,秋後顆粒無收,玄朝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
“哥哥,哥哥,下雨了!”
他在雨中不知站了多久,身上和頭發都被雨淋濕了,一個約莫十歲的小童跑到了他身邊,想要替他撐傘,卻又夠不著。
任平生回過神來,隻見街上許多人都從屋裡拿出水盆,接住屋簷落下來的雨水,還有許多小童,撐著傘在街上玩。
他看了看身邊的小童,輕輕蹲下身去“回家吧,已經中午了,你家在哪,我帶你回去。”
“那裡!”
小童指了指遠處一座橋,“嗯。”任平生站起身來,牽著他過去,到了那座小屋前,一個婦人急急忙忙找了出來“你這小鬼頭,到處找你吃飯找不著!又出去亂跑,都中午了還不知道回來!”
“嘻嘻,哥哥,你來我家玩呀……”
小童拉著任平生便往屋裡走,婦人捋了捋耳邊頭發,不好意思地道“勞煩這位小哥幫我把小鬼找回來,外麵雨大,你來屋裡坐會兒嗎?”
“不了,傘,給。”
“外麵雨這麼大,傘小哥你留著吧。”
任平生看著婦人牽著小童往屋裡去,進屋前,小童吊著娘親的手臂,還轉過頭來,衝著他咧嘴一笑,任平生也對著小童點了點頭。
雨越下越大了,街上行人漸稀,任平生也不知道往哪走,他沒有撐開傘,任由雨水打在臉上,北荒很少下雨,每次下雨,他都很高興,便拉著娘親的手,往院子外麵跑,最後淋得娘倆身上濕透了才肯回來。
記憶裡的娘親,是世上最溫柔,也是最美的人。
任平生抬起頭來,滿天的雨,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模模糊糊裡,他仿佛又看見娘親那溫柔的樣子,又聽見娘親輕輕喊著他的小名“平兒,平兒……”雨水漸漸變得滾燙起來。
任平生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又想到了何伯,也不知如今何伯是否還在古桐鎮……如今寧王已滅,他應該回古桐鎮看看何伯了,當年,是何伯帶他一路從北荒逃至七玄宗。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先去另外兩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