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這晚上就要結束了,考官們會在這最後一天清點、整卷,再把卷子糊名,到明早,貢院就要開鎖了。
唐夫人寫了一下午的食單,勾勾畫畫,加了這樣兒去了那樣兒,最後敲定了十道好菜,叫廚房明兒早早去準備,豬肉雞鴨魚蝦都不能少,明兒晌午好好做一桌菜,給少爺接風洗塵。
她晚飯也沒吃幾口,隻顧著操心了,一會兒心疼“義山不知道瘦了多少,整整九天啊,冷鍋冷灶的,沒吃一頓好飯。”
一會兒,又板起臉來叮囑唐荼荼和珠珠“明兒哥哥回來,你倆誰也不許問他考得如何,老爺你也不許問,聽見沒那孩子心思重,要是考得好,他自己會跟咱們講,要是考得不好,問了倒叫他難受。”
唐老爺和唐荼荼一齊齊點頭,隻有珠珠眨著眼睛“娘,送我哥出門那天,你不是拍著我哥肩膀叫他好好發揮,說他一定能中麼”
唐夫人樂不可支“那是哄他輕鬆上場的,中不中,哪能由我說了算”
唐荼荼對哥哥中舉這事兒,不抱什麼希望。
一來京城人才濟濟,按前年鄉試給各府的解額三百人粗略算算,前年整個直隸省的考生也就五千多人,百中取四,中舉的不過二百來人。
可今年因為恩科,各省不設解額,整個直隸省竟聚起了兩萬多考生,哪裡還輪得著哥哥
二來,本朝鄉試的三科分彆是經史、時務和方略,這裡邊,但凡有一科被評了次等,另兩科考得再好,也很難過試。
哥哥年紀太小,就算他把經史背得滾瓜爛熟,就算他關心時事,方略策總該是過不去的,考官不大可能會聽一個十四歲的小孩談治國方略。
她心裡這麼想,唐老爺也是這麼想的,隻有唐夫人兩眼抓瞎,不知道這裡邊的關節,還做著“我兒可能中,也可能不中,但沒準會中”的美夢,心神不屬地吃著飯,眼睛裡都有光。
當夜一家人早早睡下,打算第二天全家一起去城東南接哥哥。
天兒燥,睡久了嗓子乾,唐荼荼夜裡總是要醒一趟的,得喝口水潤潤喉。
她醒來時外邊夜色深沉,雞不鳴,狗也不叫,估摸著大概是寅時。
唐荼荼喝了口涼水,在黑暗裡站了片刻,她也沒點蠟燭,摸著黑從內室走到外屋,站在房門前又靜靜等了等。
忽然,她抬手冷不丁地把房門掀開,大聲喝道。
“誰在那兒出來”
滿院子都烏漆墨黑的,她這麼喝了一聲,連隻鳥兒也沒驚起來。
福丫哆哆嗦嗦從耳房裡探出頭來“二小姐怎麼了呀”
南頭住的幾個丫鬟,也被她這一嗓子喊醒了,驚惶地披衣起身來看。
唐荼荼對著院子幽幽道“我看見你了,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再來我院裡,我就不客氣了。”
福丫“二二二小姐,您您您在跟誰說話”
一院四個丫鬟嚇得僵站在原地,福丫離得最近,驚悚翻倍,眼睜睜看著自家二小姐穿著雪白的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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