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若有所思地問道“你,難道連那位女菩薩主子也不管不顧了?”
“沒人可以傷得了她,也包括你”赭衫人懶懶地站起來冷道,“我更喜歡當一隻黃雀”。
“高明的獵手,往往都是以獵物的身份出現,謹慎些總沒壞處”老者略帶敷衍地哼了一聲。
吱呀一聲門響,赭衣人已經到了門外,“龜老頭,你不來嗎?”
“打打殺殺,最是無聊”,老者冷哼一聲,輕輕地便關上了門。
這是一個相互吞噬的世界,強者為獵,弱者爭食,獵物隻能疲於奔命。
蒲桃葉下空懸的鉤子凝珠輕落,雨勢漸緩。
獵物是一頭背部受創的白鹿,它躬身似箭一躍,便掠上半山腰,濃密的樹叢很快就隱去白色的身影。
該死,這孽畜分明傷的不輕,竟誘著我們跑了數十裡。
一個絡腮胡子的青年壯漢飛奔而至,頭上的鬥笠早已不知被疾風吹落到何處,他正在憋悶地嘟囔著什麼。
隨即一個麵容陰柔的男子與獨眼老人也疾步到了山腳下,遠處山路上還有十一名好手拖著鬼頭刀正朝這邊趕來。
誘著我們……
確實誘人,這修行數百年的妖獸,吃了雖不得長生,卻足可讓我們功力大進,多活它一個甲子不成問題。
獨眼老者撇著嘴,吹了吹快要滾到嘴角的雨珠,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總覺得哪兒不對,這個念頭始終在絡腮胡子的心裡打鼓。
咦,這孽畜果真是急不擇路,竟然躥上山去了,我倒要看看它能逃到哪兒去。
陰柔男子從枝杈上撚起一綹白色的毛發,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上方崎嶇的山路。
十一名擒著鬼頭刀的高手接連而至,絡腮胡子的壯漢做了一個手勢,眾人打一聲呼哨,便擺成扇形衝上山。
不遠處,一雙鷹隼般的雙眼透著幾分戲謔之色,輕哼了一聲。
山巔之上的邊緣,竟有一片非常平坦的陸地,在低窪之處有一汪透著寒氣的碧水清潭似是連通了地脈暗泉,奇怪的是寒潭連著五個細長支渠直達山峰的邊緣,源源不斷的泉水汩出後順勢淌下形成五個間隔的飛瀑。
這座五瀑山雖然不若周邊的山那樣高聳入雲,卻因這飛瀑的緣故倒也蔚為壯觀。
在寒潭周遭百丈之外,地勢突兀上升不再平坦,棱岩下幽暗之處有一個人工開鑿的山洞,這是山下村民平日前來捕魚的歇腳之處。
因為山下溪流江河的魚產已被官家承牧給了大戶,肯來山上捕魚的,多是村裡貧寒的散戶,連日大雨的緣故,此時的山洞裡卻頗為清冷。
忽見一道白影輕盈一踏,便落到了山巔之上,它的眼睛裡並沒有半分驚慌之色。白鹿嘴角一彎,反倒是流露出來一種莫名的興奮來,雙角間的七彩光芒散發出去,竟令碧水寒潭蕩起一道不易察覺的微漪。
天以氣為靈,王以術為神,術以神隱成妙。
這白鹿已有了幾分人的神態,它仔細打量這周遭一切,忽然竟口吐人言,一個清脆的女聲怒叱道“什麼人,躲躲藏藏,意欲何為?”
話語未落,白鹿已然來到洞口之外,它雙角後的光暈又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咕嚕一聲,卻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清瘦少年,他半邊身子探出洞口東瞧西望,那被他慌忙間踢翻的魚簍也從洞口處滾了出來,兩條肥碩的大青魚也從魚簍中跳出來,正在星星點點的細雨中拚命地掙紮。
“哇——好美的小鹿啊”,少年怯怯中帶著幾分驚喜,轉了小腦瓜疑惑道“是誰在說話呀,我是,來這潭裡捕魚的,雨太大了,在這裡避雨的”
“是本上仙在和你說話,山洞裡還有誰?”白鹿全神戒備地試探道,說著它的雙眼劃過一絲青光,已將山洞裡裡外外仔細地探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