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聖仙俠變!
翌日未時,魚九覺得房內有些憋悶,明亮的木窗傳來淅淅索索的響聲,不知是從何時起,他的心裡開始積出些許壓抑,大概是身邊女童一直沒怎麼說過話。
這次醒來的白露好像有些奇怪,雖然麵容還是那麼親切,卻開始少言寡語起來,隻是要來文房四寶,一直在不停地寫字。
魚九將銀封劍背在身後,看了一眼正在奮筆疾書的白露,推開了露台門,小聲說道“看來,要起風了呐。”
“是呀,要是一直是順風,該有多好呀。”
伏案疾書的女童微笑地回應著,她手中的毛筆尖一頓,警惕的表情舒緩了些,目光中劃過一絲決然,望著這個走向挑廊的單薄背影,忽然開始疑惑起來。
這一天一夜的時間,她都在重新審視這個少年,多麼熟悉的背影,不知何時裹上了一層迷霧。
憑欄遠眺,兩岸青山連綿,隱約可見一座古塔,矗立在半山腰處,山下穿插著水路渠道,孕育著一方生靈。
大船劈水破浪,借著風勢速度好似加快了許多,碧波粼粼,湛藍的江水開始變得有點渾濁,遠處所見之處,這條大江好似變寬了很多。
“十三裡!距離分叉口不到十三裡了!”
聽到桅杆上的碇手正在朝下麵大聲呼喊,魚九站在廊上探了探頭,摸著下巴很是好奇,如此寬廣的江麵,難道也會分出一個支流?
“右轉舵,降下半帆,防止船體側傾!”
下麵的掌船人也是頗有經驗,根據水流的湍急程度,結合風向來下達命令,整隻大船在有條不紊地前進,如同一架加速狂奔的馬車,如履平地一般穩健。
左側傳來一個輕朗的聲音,“小仙師,前麵就是湖口了,那裡是與章水相分之處,等過了湖口,前麵就是潯陽江了!”
魚九尋聲望去,看到一個正在搖扇觀景的錦衣公子,那人正是於劍秋,自從上次驚走千刀盟的一夥賊人,顯然這對叔侄的心態放鬆不少。
於劍秋的聲音,像老朋友一般真摯,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感激與激動。
魚九衝著對方點了點頭,生怕露怯,暗自思索,“潯陽江,莫非過了此處,這條江的名字,便不再是楚江了?”
於劍秋抬頭望了望天色,此時秋雲舒卷,天光大開,說了個半截話,歎道“進入潯陽江,也就是算是到了江洲了,隻是……”
魚九輕撫著圍欄,心生疑竇“隻是什麼?”
“這虎口處,最近一直不太平,除了水寇為患外,偶有暗礁出沒。”於劍秋有些語氣凝重,眼睛瞪得很圓,整個瞳孔都縮小了一圈,好似在回想著一件極其恐怖的事。
這話令魚九很是不解,什麼叫“偶有暗礁出沒”,江河湖海裡的暗礁,難道不是固定在某處的嗎?常走水路的船家,隻要避開暗礁即可,“出沒”二字代表著時有時無,莫非是因為水位時高時低所致?
“偶有暗礁?於公子,此話何意?”
“在楚江和潯陽江交界的分叉口處,河道的正中間,有時會出現一個高出水麵的黑色礁石,約有五六尺高,那裡急流分叉,亂風忽向不定,再加上江水不斷衝刷三角洲,導致水麵有點渾濁不清,出現的黑色礁石,時而偏左,時而偏右,總之有些飄忽不定,常會撞上來往的客船。”
於劍秋仍舊有些緊張,連手裡的折扇也停止了附庸風雅的搖動,口中的話語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果然他走到挑廊上,絕非是為了欣賞美景,而是為了保持人間清醒,安撫內心的憂慮。
魚九迅速捕捉到對方話語中的關鍵信息,“還有這種怪事,江麵上的礁石會改變位置?還有就是「常會撞上來往的客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船隻觸礁,還挑船的類型?”
於劍秋打了個寒顫,繼續說道“說來也是奇怪,來往商船好像沒聽說有觸礁的,大概是客船往往都比較大吧,兩個月前一艘滿載的客船發生觸礁,沉船上有數百人,可惜隻找到了二十來具死者的遺骸,真的太慘了。”
魚九揉了揉鼻子,總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因為他這一路見過的怪事很多,尤其是被他認定為狐妖的白露,讓他早就接受了妖精的存在,低喃道“竟然還有這種怪事,也怪不得船資貴得離譜,這艘船的東家,想必也是富貴險中求。”
“說得對,像我們這行,也是刀口舔血的,想要餘生富貴,不去拚命怎能行”,於劍秋將左掌橫在額頭前,又望了望由南向西偏走的日頭,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不過,小仙師不用擔心,以現在的速度,日落前我們定能進入潯陽江中暢行。”
魚九收斂了不安的神色,有些後知後覺地笑道“是呀,按照於公子所說,若是晚上經過此處,風險必然成倍增加,看來船家很有經驗,早就算好了前行的速度,回想起昨晚唱到半夜的歌聲,吵得人睡不著覺,現在想來真是情有可原。”
不知何時,女童出現在魚九身側,她來的無聲無息,連門都沒有發出被推動的聲音,好像她原本就在這裡。
魚九背後一陣發寒,甚至還能感到心亂如麻,隱約覺得側後方有人,他猛地一回頭,發現女童正在衝著自己笑,明眸清亮,燦若桃花。
這一刻,他竟有些拿不準,現在眼前的這個女童,到底是白露還是媛兒了。
女童雖然仍是在笑,隻是笑容裡,好似隱藏著複雜的情緒,“小哥哥,風大了,外麵冷,我們回房吧,我有事和你講。”
“好吧。”
魚九精神有些恍惚,因為他覺得“小哥哥”與“和你講”,無論是口氣還是用詞,總覺得有些不對,更或者是是有些矛盾。
於劍秋覺得很奇怪,對於那個女童的出現,他也開始猶疑起來,“這個女娃是和小仙師一起出來的?不對啊,莫非我眼花了。”
魚九掩上門後,女童的稱呼讓他有些失望,果然她是白露。
白露神情凝重,在桌案上拿出一摞寫滿字的紙,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年,“魚九,我把聖魔天書裡的人卷篇,謄寫了一份,你先看看吧,熟記後一定要將它毀掉。”
魚九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解地問道“人卷篇?是那個可以召喚死靈鬼將的天書秘術?”
“沒錯,最好你現在就開始修習,希望你以後的路,不要走偏了。”白露好像很焦慮,看到少年並沒有來接,便將之強塞到對方的手中,“我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可又始終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