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與落後!
天剛蒙蒙的亮,窗外的一縷光線透過灰藍色的窗簾直射進來,屋內被光暈籠罩著,金色的光線像是一座燈塔,將漆黑潮濕的後房照的透亮。
三娘娘掀開了眼簾,揉了揉烏黑的眼圈,布滿皺紋的眼角被光暈閃的發亮,穿上深色的花布襯衫,搭配淺灰色的長褲,傳統的黑色布鞋。走進昏暗的廚房,打開充滿年代色彩的木門,踏過石階,一片綠油油的菜園沾滿了清晨的露水,旁邊的一顆橘子樹上掛著青綠色的果實。隔壁家的公雞發出咯咯咯的雞鳴聲,好像是準時播報的工作人員。
棕黑色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個鎏金色的鬨鐘,發出叮鈴鈴的響聲,打破了清晨的的安寧。王梅眯著眼,耀眼的光線似乎在提醒她,天該亮了該起床了。王梅皺了皺眉,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將雲錦麵料的橘色棉被往上一提,蓋住了烏黑的發絲,整個腦袋藏進了被子裡,翻了個身,使整個後背麵對玻璃窗。
後背傳來一股刺痛,像是上帝在懲罰她逃避光明的行為,疼痛使他不得不掀起被子,急急地衝著房門口喊道“媽,我的後背好疼,媽,媽。”
菜園後麵,與廚房門口相接的泥土上,三娘娘左手拿著鐵質的茶缸,右手拿著一根紫色的牙刷,緩慢的刷著牙。聽見王梅的叫聲,她還來不及將嘴唇邊上白色泡沫清理乾淨,隨意的將茶缸放在地上。火急火燎地衝回後房,推開門一看,王梅一手反抓著後背,好像要去饒後背的傷口,嘴唇咬緊,牙齒打著顫,臉上扭曲的表情出賣了她的痛楚,另一隻手抓著輕薄的t恤。
三娘娘眉眼中焦急的神色,深沉的黑眸中好似一潭望不見底深淵,迅速走到床頭,掀起t恤,映入眼簾的是流膿的傷口,帶著鮮紅的血跡,醜陋的疤痕令人反胃,三娘娘背過身乾嘔著,放下t恤,催促著王梅穿好衣裳。
三娘娘匆忙道“你趕緊換好衣服,我上樓去跟王淩說一聲,等我下來,再帶你去醫院。”
三娘娘爬上樓梯,還來不及歇一口氣,用手拍了拍房門。媳婦笑笑穿著青綠色的睡裙去開門,還沒等睡眼朦朧的笑笑反應過來。
三娘娘就道“笑笑,今天午飯,你們自己做,我帶梅梅去大醫院檢查一下,你替我轉告王淩一聲,中午就不回來了。”
三娘娘一口氣說完,就跑下了樓。笑笑癟了癟嘴,沒有聽清自己的婆婆——三娘娘說什麼,隻記得婆婆要帶姑子去醫院。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倒在床上,趴在王淩耳邊,輕聲道“媽一大早要帶姐姐去醫院,我們中午自己做飯吃。”
王淩一聽,瞌睡瞬間就沒了,立刻追問道“是去村裡的李醫生家的醫院,還是大醫院?”
笑笑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大醫院,彆吵我睡覺。”
王淩知道自己再追問下去,笑笑也不會理他的,從抽屜裡拿出一支筆和一個小本子,快速撕了一頁紙。在紙上寫道我和媽一起陪姐姐去趟醫院,今天中午不回來了。
王淩急忙地套了一件黃色t恤,一件黑色長褲就下了樓,趕到母親的房間。
三娘娘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實木的櫃子裡找到壓著幾疊被子底下的老式黑色皮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五張紅色的大團圓,準備轉身出門,三娘娘的腳步聲依舊沒有吵醒打著呼嚕的三爹爹。
三娘娘推開房門,正準備出去,突然看見了一個高大的黑影,嚇了一大跳。正準備驚叫出聲,就聽見自己的兒子王淩的聲音“媽,我和你們一起去,去醫院掛號繳費跑上跑下的挺麻煩的,我去幫襯著點,而且兩個女人家,出門也不太安全,醫院人多混雜的,我待在家,也不放心。”
三娘娘湊近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兒子,怒罵道“家裡光線不好,大門還沒打開,我一轉身就看見一團黑影,把你老娘嚇個半死。”
王淩笑了笑“媽,你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怕什麼,再說,還有你兒子保護你,你怕啥?”
三娘娘的眉頭閃了閃,不動聲色轉了個話題道“我剛才還疑惑你這個點本應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怎麼突然出現在樓下,原來你還關心姐姐和我,這個兒子沒白養。”
王淩牽起母親滿是老繭的手,向王梅所住的後房走去。親昵的抱著母親哄道“你的兒子當然沒白養,他還準備跑車子送貨賺錢給你養老的,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放心。”
三娘娘滿是皺紋的臉,笑開了花“你我倒是放心得很,不用我操什麼心,倒是你姐,這個婚還沒離,往後怎麼辦,你以後多幫襯著點。”
王淩應了聲,敲了敲紅色木漆的房門,在門外大聲喊道“姐,你快點出來,我和媽就等著你了,我先去李二狗家叫一輛麻木,媽在門口等你。”
王梅回了聲“唉,我知道了,馬上出來。”
三娘娘看著穿戴整齊的女兒出了門,好似看到那個還未出嫁鮮活的姑娘又回來了,又想到出門的目的,歎了口氣。
三娘娘看向門外,明媚的陽光格外晃眼,黑色皮包被塑料袋包裹的一層又一層,在塑料袋外麵套了一個深灰色的帆布袋,給已經看不出原來麵貌的黑色皮包增添了一股樸素的氣息。
陽光暖暖得鋪下來,金色的光線將母女倆的後背罩著,微風拂過,帶著夏日般的清甜。